“你搞錯了,有王家控制的姥山島,是你爹的根據地,不是我的根據地,你爹和這上面的人死絕了,才是我的根據地。”楚平生屈起手指擦掉她的眼淚:“事到如今你還參不透嗎?我一個人,便是一個國家。”
他松了手,王初冬癱坐在地,定定看著父親的無頭尸體,恨意越來越深,越來越重,為了一個徐鳳年不惜搭上全族人和姥山島全部漁民的性命,這樣做對嗎?萬一這盤棋下到最后,徐驍輸了呢?王家的付出意義何在?所以她和兄弟姐妹從生到死,都是為了和徐渭熊那樣,成為徐家的狗?
楚平生的耳朵動了動。
“下面殺得差不多了,這姥山島總算是干凈了。”
他又看看山頂的高大鼓樓,沖王初冬說道:“唉,今日后,徐驍又要建很多衣冠冢了。我可得陪他們把戲演足,一個人選擇題做到最后發現填錯答題卡了,那才有意思呢。”
他的話王初冬聽不懂,齊當國也聽不懂,但是死與活這道選擇題聽懂了。
楚平生往前一步,幾名校尉提刀去砍,六道劍氣左右分散,把那幾人的腦袋捅穿,血漿遍地,齊當國大吼一聲,提刀劈砍,楚平生微微一笑,一條狗腿一條狼腿脆聲折斷,齊當國撲倒在地,他隨手一撥,染血的刀便進了王初冬懷里。
她握著那把刀,哆哆嗦嗦地往前走了兩步,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整個人氣喘吁吁。楚平生卻毫無憐香惜玉的心思,一巴掌過去把她扇倒:“我睡了你的身子,你召大黿算計我,想要把我淹死,徐驍的人殺你全家,屠你全島,你卻連一刀砍了他腦袋的勇氣都沒有?到頭來跟青鳥、紅薯、徐渭熊那幾個賤人有什么不同?”
王初冬的臉色變了好幾變,猛地撿起沾著王林泉的血的刀,對準無法動彈的齊當國的脖子砍下去,噗,腦袋和身子分家,熱血濺在她的白裙和臉上,眼球不斷晃動,手不斷顫抖,滴血的刀當啷墜地,又一次癱坐在一片死尸中,呆呆注視著那些血。
楚平生走到她的身邊:“出本書吧,肯定會比東廂頭場雪更好看。”
話罷抓住她的后心一躍而起,當王初冬被湖風一吹回過神來,才發現來到建在凈瓶觀音像基座上的鼓樓里。
“鐘和鼓選一個。”
“有……什么區別?”
楚平生瞧著滿島搜查有無活口的北椋士兵:“死與活的區別。”
王初冬的身子晃了晃,知道攻打姥山島的北椋士兵的生死握在自己手里。
“活……活……”
最終她選了活,一個齊當國也就罷了,一口氣殺千人這種責任,她不敢背。
楚平生抬頭打量一眼三樓的大鐘,走到二樓數米寬大鼓旁邊的架子上,取下可當武器用的鼓槌,又一指點中她的額頭,渡入長生真氣護耳,走到大鼓前面一下一下擂響大鼓。
望著不斷震動的鼓皮,不知道為什么,王初冬想起了黃瓜每天裝在袖子里,形影不離的那個破舊撥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