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會成功嗎?”
他反問謝晉元道。
謝晉元低頭沉吟一番,還是搖頭道:
“不會,從甲午戰爭,到巴黎和會。
歷史一次次地證明,將中國人的尊嚴和主權,寄托于洋人身上,最終只會失敗。”
聽到這話,陳少安笑了笑道:
“你是個明白人,你說高層那些人會不明白嗎?
他們當然明白,只是太想安逸,死都要安逸。”
“是啊,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中國人什么時候才能懂得這幾千年前,老祖宗總結出來的道理啊。”
謝晉元這樣說道。
“希望我們的血,可以換來國人驚醒吧。”
說到這里,他拍拍陳少安肩膀道:
“陳醫生,我們都是將死之人,也有了必死之心。
你沒必要和我們一起赴死,今晚就離開吧。”
又抽了一口香煙,陳少安側過頭去,看向謝晉元道:
“謝團長,若是這一次能活下來,你想去哪兒?”
這個問題,倒是讓謝晉元頗為意外。
“國家動蕩,大丈夫豈能茍且偷安,賊寇一日不被趕出中國,我謝晉元的去處,就只有戰場。”
他這并非場面話,而是在抗戰爆發之時,便在內心立下的誓言。
陳少安對謝晉元自然是欽佩的,可對于他的結局同樣非常同情。
“謝團長,抗日自然還是要抗日的,如果能活下來,我還是希望,咱們能并肩作戰。”
這話說的云里霧里,謝晉元聽得一頭霧水。
可他還是笑了笑道:
“當然,能和陳醫生這樣的高人,真英雄并肩作戰,謝某人三生有幸。”
說完,他掏出一塊懷表,遞給陳少安道:
“陳兄,這懷表是我心愛之物,您能冒死前來,挽救傷員,謝某感激不盡,這就算是我給你的謝禮了。”
懷表不算多么金貴,甚至還有些許劃痕,但是對于謝晉元來說,他也沒有更貴重的東西,可以作為陳少安的臨別贈禮了。
將懷表拿在手中,端詳一番,遞回去道:
“謝團長,這表你留著,以后的路還長。”
這話讓謝晉元有些詫異,卻也知道,陳少安并不打算離開。
看著起身離開的陳少安,他心中越加欽佩,也不由得心中感嘆。
若國人皆如此,我中華焉能有今日之局面?
“沙沙·····”
幽靜的夜幕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一群渾身上下,都捆綁著手雷,腦袋上捆綁著白布的日軍敢死隊隊員,正在地面上匍匐,向四行倉庫靠近。
在他們身后的黑暗中,則是大片的日軍預備隊隊員。
只要敢死隊可以炸開一條路來,他們就會果斷沖鋒,從三個方向,同時對四行倉庫展開攻勢。
除此之外,蘇州河中,還有一群背負武士刀,赤裸身體的日軍士兵,想要借由蘇州河,從下方的水道,攻入四行倉庫內。
到時候里應外合,四行倉庫內的國府守軍必然慌亂,他們的攻勢也會事半功倍。
四行倉庫內,多數士兵已經沉睡,只有一部分執勤的士兵,目光炯炯地盯著前方的黑暗。
只是今晚連眼月亮都看不到,他們也只能每隔五分鐘,向天空發射一次照明彈,照亮前方的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