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抬頭。
昨天晚上下過小雨,清晨的空氣中還帶著些許濕意,好在是入了春的時節,倒也沒有多少寒意。
山道上,李行歡背著一個書箱,手中提著一把黃紙,一壇酒,腳步有些沉重。
玉京的北面,是玉山,玉龍河水從中穿過,繞著玉京流了一圈,用某些方士的話來說,也算得上盤風聚水,王氣所鐘之地。
然而李行歡要去的地方,卻不是玉山,而是玉山旁邊一座低矮的無名山丘。
大概走了小半個時辰,他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條小徑曲折,隱隱通向一塊平地,平地上,一座孤墳聳立。
周圍草木叢生,墳前卻很干凈,沒有絲毫雜草,顯然是經常有人打理。
孤零零的墓碑上,只有簡單明了的四個大字——“老黃之墓”。
李行歡放下背上的書箱,取過香燭,在墓碑前點了起來。
“老黃,我又來看你了!”
李行歡取出一塊抹布,輕輕地擦拭著墓碑,如以往一樣輕聲打著招呼,腦中卻是浮現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孔。
“在下面過得怎樣?有段時間不見了,是不是特想聽我在你面前嘮叨?”李行歡嘿嘿一笑,拆開一包黃紙點燃。
“得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歡這種東西,不過人家都這樣,在下面打點總免不了花銷,你就將就著吧!”李行歡撥弄著點燃的黃紙,似乎早就知道墓碑的主人想說些什么。
“好了,我知道你其實從來都不信什么鬼神的,不過人嘛,總得有個念想不是?”李行歡絮絮說著,“該不會是你臉皮薄,羞于談這些阿堵物吧?”
李行歡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來,一臉促狹。
“好吧好吧,開玩笑的!”李行歡擺了擺手,從身后取出一壇酒,在墓碑前晃了晃,“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來?”
李行歡拍開泥封,笑道:“猜對了,四十年的桂花釀,可是今年的貢品呢,我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弄到這一壇,將就著喝吧!”
他傾起瓶口,在墓前淋了一遭,然后自己輕抿一口,絮絮叨叨地說著,“知道你生平就好這一口,今天倒是有口福了!”
他每說一句話,就淋一遭酒,自己抿一口,以話佐酒,恍如故友相逢。
“老黃……算了,還是這樣叫你把,反正你也不會介意!”李行歡話音一頓,又拍了拍腦袋,“說起來還得感謝你的收留,不然我在這個世界也活不到今天!”
他的腦海里浮現出當時的畫面,風雪交加的夜晚,一盞孤燈明滅,正在讀書的老人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門口的棄嬰,輕輕抱起,對視的一眼,如同宿命中注定的邂逅,從此結下比血脈羈絆還要深厚的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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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不知道,當時的畫面我一直都記著!”李行歡的嘴角微微上揚。
“你不是好奇我為什么從小就不哭不鬧,還懂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嗎?也常常感慨‘世上果有生而知之者乎?’”李行歡聳了聳肩,“好吧,我承認,我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不過你也別想歪了,里面并沒有什么神神鬼鬼的東西,這完全就是一個意外!”
李行歡抿一口酒,臉色微紅,“我來自一個叫地球的地方,那里有比山還高的大樓,不用馬拉就能自己走的火車,可以像鳥一樣飛到天上的飛機……”
李行歡不停地說著,不時伸手比劃,輕抿一口酒的同時,倒也沒有忘了給老黃倒上一遭。
很快,一壇酒就見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