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青溪面色一陣變幻,良久就是一陣頹然,苦笑道:“老太師算無遺策,早已成竹在胸,天師府五百年積累,除去送入皇宮的三朵,如今就去了大半,也不知何時才能恢復舊觀!”
赫連絕璧淡淡說道:“天師府與尋常道統不同,講求入世之道,一襲紫衣玉綬加身,香火氣運自來,早已與俗世糾纏甚深,你這九朵氣運金蓮本就取自世俗,再還于世俗,再合理不過,非如此又怎能斬去那些業障因果?到底是虧是賺,只有你們自己清楚!”
余青溪看著眼前這位智近乎妖的老人,再不敢動其余心思,只能苦笑,話題一轉說道:“不知以老太師看來,此事當有幾分成算?”
赫連絕璧抬頭,看著漫天星辰,好似一盤錯綜復雜的大棋,怔怔出神。
余青溪不好催促,只能靜靜地等候著老人的推算,好在身為天師府為數不多的大真人之一,這點養氣功夫還是有的。
良久,赫連絕璧收回目光,輕嘆道:“你們倒是挑了個好時候!自古道門有南北之爭,不提你這位于江南西道的龍虎山,北方的另一座道門祖庭終南山近年來卻是人才輩出,單單是那一襲白衣,便壓得佛道兩門數十年來都抬不起頭!好在終南山道觀數百,卻無一傳承悠久的道統,縱是一時勢大,冠蓋一時,到底是一盤散沙,比不得你龍虎山傳承已久,底蘊深厚!”
余青溪的眼中閃過一絲陰沉,那襲白衣確實太過驚艷,冠蓋天下,便是他那位身為當今天師府府主的兄長也無可奈何,不過赫連絕璧的后半句話,卻是讓他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赫連絕璧繼續說道:“而因為十六年前那樁舊事,那名白衣道人更是觸怒了今上,雖未欽旨奪去那人的真人封號,這些年來大抵也是想看兩厭!偏偏那人此次無故入京,來意不善,怕是要空出一個真人之位,若得老夫相助,謀得一個朝廷承認的天師之位也不是并無可能!”
余青溪的眼中露出一絲笑意,躬身道:“不知國師之位……”
赫連絕璧冷笑著打斷道:“還真是人心不足!國師之位關系著一朝氣運,又豈能輕易予人?你大可試試將那道德池全部挖空,看看今上準是不準!”
余青溪也不覺得尷尬,面色一苦道:“老太師說笑了!”
赫連絕璧卻不看他,話已至此,自是再無話可說,若非來時忘了煮上一壺清茶,此刻大抵是要端茶送客了。
好在余青溪修的是入世之道,對人情世故的拿捏也是十分到位,既然心事已了,再留下去也是白白讓人生厭,索性告辭離去。
老人點頭表示明了,也不相送,等到道人的身影徹底消失,目光又轉到了另一個方向,恍惚間似乎看到一襲白衣。
“十六年了,終于又來了嗎?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一聲輕嘆隨著夜風飄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