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地在茶碗面前嗅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道:“采自初春第一場雨后的上等春芽,若要說不堪入口,那就真的是矯情了。”
王修楠眉頭一皺,心知對方下一句話必然有個轉折。
“不過,”果然,李興遠話鋒一轉,慢悠悠地說道,“再好的茶,若是心意不順,品起來也就失了味道,這茶不喝也罷!”
李興遠手中茶蓋一扣,重重地扣在茶碗之上,精美的瓷器頓生裂紋。
王修楠面色一僵,強笑道:“世人常說一醉解千愁,既然不想喝茶,不如修楠陪大人小酌一杯?近來有人從廣陵帶來一種美酒……”
不等王修楠說完,李興遠冷冷地打斷道:“王修楠,你這樣裝瘋賣傻,可是要徹底耗盡本官的耐性?還是說手中掌握著幾條商道,被無知之輩稱作什么狗屁三大門派之一,就不將本官放在眼里了?信不信本官一聲令下,就將這些商道悉數斷絕,讓你秀劍門上下幾百號人全部喝西北風去?”
王修楠的面色頓時變得煞白起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差,人活世上,吃喝拉撒,哪樣離得開那黃白之物?越是大宗門越是如此,這個世間再現實不過,拋開那些不能當飯吃的情懷,若不是為了出人頭地,有幾個人能耐下性子加入宗門拜師學藝?可如果到了連溫飽都不能保證的地步,功夫練得再高又有何用?
李興遠身為一州別駕,整個鳳州地界的第二號人物,甚至隱隱能和一州首腦的刺史大人扳腕子,想收拾一個秀劍門還不是輕而易舉?對他的話,王修楠毫不懷疑。
而對方也是牢牢地抓住了整個秀劍門的七寸,若是商道斷絕,別看秀劍門如今怎樣風光,照樣要在一夜間分崩離析,而許多對秀劍門覬覦已久的豺狼,說不定就要蜂擁而上了……
強行定住心神,王修楠再也不敢和面前這位在鳳州地界跺跺腳就能引發地震的大人物打馬虎眼,輕輕一嘆道:“東嬙前番得罪令公子,確實是她的不是,修楠教徒無方,千錯萬錯皆在我一人,大人要如何責罰任憑處置,只是還請大人放秀劍門一馬!”
看著眼前的中年美婦終于低頭,言語中似乎已然認命,李興遠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滿意。
任你武功再高身為一宗之主又如何?到底是一介上不得臺面的江湖武夫,在朝廷大勢下還是要低頭!這就是權勢的美妙之處了,古人常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可謂是道盡了個中三昧!
李興遠面色稍緩,淡淡說道:“王門主該不會以為李某今日親自登門,只是為了興師問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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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聽到李興遠這忽然轉變的稱呼,王修楠不僅沒有暗松口氣,心中的警惕反而再增三分。
她幽幽一嘆說道:“大人有話不妨直言,修楠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哪里能猜到大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