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
“……嗯?”
“能陪我走走嗎?”
“好。”
兩人沿著人行道一路往前,兩旁的懸鈴木和毛白楊全部長出了新葉。
路燈映照下,于地面投落大片陰影。
斑駁有致,錯落層疊。
夜風拂過,吹動兩人的衣角。
“雨眠,我打算下周二回澳洲。”
陪她一起送歐陽聞秋的骨灰回國,至今已過大半個月,澳洲那邊每天不下五通電話,都是打過來催他盡快返回。
沈時宴一拖再拖,拖到現在。
如今不好再拖了。
蘇雨眠聞言,腳下一頓,“這么著急?”
“嗯。分公司初創,人才補位不全,大事小事都要我簽字經手,走不了太久。”
“歐陽教授的事你放心,我會繼續讓人調查,有什么發現第一時間告訴你。”
“謝謝。”
沈時宴笑了一下,“我們之間說‘謝’,是不是太生分了?”
“不只這件事,還有別的,一聲謝謝只怕不夠。”
“別的?”男人挑眉。
蘇雨眠看了他一眼:“你之前派了人在島上?”
沈時宴目光微閃,心中不由嘆息,還是被她聽到了……
“雨眠,我……”
“我知道,”蘇雨眠打斷他,“你是因為在島上有業務,所以才留了人,時刻關注島上的動向,對吧?”
沈時宴輕咳一聲,點頭。
“可島上有什么業務值得你投入這么多精力和成本?賺得回來嗎?”
“……”
“不賺錢的業務,沈總還親力親為?”
“雨眠……”男人無奈一笑。
她語氣稍緩:“是因為我說如果有機會,讓你幫忙照看一下老師,所以你才這么做的嗎?”
沈時宴看著她的眼睛,像要望進最深處,又仿佛要將自己眼底深埋的情緒引出來,讓她看見。
“……你想聽真話嗎?”
蘇雨眠疑惑:“真話?”
“真話就是,在你開口之前,我就已經在關注島上的動向了。”
她愣住,不解。
沈時宴:“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歐陽教授。既然國內已經有人照顧你了,那我就在國外幫你照顧你在乎的人。”
“于我而言,付出時間和金錢并不難,難的是……每次面對和你有關的人,就會忍不住想起你;想起你,卻又無法見到你。”
蘇雨眠避開他的目光,聳聳肩,故作輕松:“你看,我就說一聲謝謝不夠吧……”
“雨眠,”男人伸手,扣住她手腕,“現在你身邊已經沒有能照顧你的人了,我——”
“哥!”蘇雨眠果斷開口,截住他接下來的話,“我是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需要誰來照顧。”
說完,她稍稍用力,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掌中抽離。
“有些話,明知不該說出口,就不要說;有些事,注定不能成功,那就不要做。如果人人都明白這個道理,那人生會輕松很多,你說對嗎?”
沈時宴垂眸。
蘇雨眠雙手插進衣兜里,繼續往前走。
男人站在原地,突然抬起頭,看著她的背影,一字一頓——
“不,你說得不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