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大婚。
綻曇殿。
夜深,喜燭都已燃了一半。
侍女端著喜案等了許久,也不見太子往綻曇殿來,早就聽聞太子和元側妃青梅竹馬,情誼深厚,今日成婚,想來必定留宿芳華殿了。
只是可憐了主子。
整個京城無人不知,靖侯的嫡女沈青拂一心愛慕太子殿下,一片癡情,靖侯為女上書,陛下這才成全了她的癡心,特意賜她入東宮,成為側妃。
雖然兩位都是側妃,但也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哎。
侍琴嘆了口氣,“主子,您看咱們住的這綻曇殿,名字當真不好聽,寓意也不好,奴婢聽聞元側妃的芳華殿可是比照著正妃的禮數布置的,您再看看咱們這兒……您連紅蓋頭都沒有,就一把扇子,哎,您就這么愛慕太子殿下,連委曲求全都愿意嗎?”
委曲求全?
她?
沈青拂正欲開口,
殿外響起腳步聲,
她慧黠的眼底掠過一絲銳芒,一瞬即逝。
她手執翠羽扇遮住面龐,雖然手酸了,也還堅持著禮數,幽幽輕嘆,“都云曇花綻放,一夜而已,可若真有這一夜的綻放,又何談可惜呢,若我能得太子殿下一夕之愛幸,也當不負此生了。”
一聲唱喏,“太子殿下到——”
侍琴驚喜的趕忙行禮,太好了,原以為太子連禮節都不打算圓了,沒想到居然過來了。
“請殿下安。”
寧玄禮隨意一揮手,語調散漫,“孤只是來圓禮的,待禮成后,沈側妃可自行安寢。”
他只想走個過場,敷衍了事。
連視線都不曾落在對方身上一眼。
翠羽扇后傳來女子清澈婉轉的嗓音,悅耳動聽,“是,夫君。”
寧玄禮微怔,“……”
他沉默了一會,“你……你怎可叫孤夫君。”
真是不知禮數。
他皺著眉拿掉那雙素手捧著的扇子,扔到一邊,卻不曾想迎上一雙清艷濕潤的鳳眸,就像清澈的溪水,水底皆是他的倒影。
沈青拂淚盈于睫,看上去既可憐又期盼,這樣熱烈誠摯的眼神,輕易能燙得人心里發慌。
她早在現代就是童星,當了十數年的演員,她早已習慣用演技蒙騙世人,連沁人心脾的淚技她都能手到擒來,爐火純青,控制自己的五官,控制一分一毫的微妙表情,一抬眉,一勾唇,都有不同的意味,這就是演員的看家本領,靠演技吃飯。
“是妾失禮了,殿下。”
她看著就像是終于見到心上人的喜悅,激動,期待,同時又顧著自己的面容,企圖給心上人留下最美好的第一面。
這是沈青拂穿書的第二年。
她當然知道,寧玄禮只是來走過場的。
女主楚燦,是重生文女主。
而她,不過是一個炮灰罷了。
在原書里,寧玄禮圓禮完就走了。
“殿下今夜想必是要陪著楚姐姐的,妾從未想過,殿下能踏足綻曇殿,妾以為,只消遠遠的見上一面殿下便足夠了。”
“妾有幸能嫁給殿下,是妾的福氣。”
沈青拂的聲音很輕,卻情真意切,“能和夫君圓禮,是天下女子的夙愿,殿下把綻曇殿布置得這樣好,妾很高興,妾雖把殿下當做夫君來愛重,但時時不敢忘了您是太子殿下,都怪妾一時欣喜,失了禮數,殿下不怪罪妾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