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墨眸幽深,酒意過濃,此刻似乎染上一絲莫名的顏色。而隔壁那兒熟悉的鮮花氣息卻像鉤子一樣,往他鼻息里鉆去,他閉了閉眼,腦中有弦在越繃越緊。
“主子,這應當是白粉蟲咬的,您背上有兩處呢。”
“這種小蟲子咬了以后,不僅會疼,還會留下小片紅斑,得多涂點藥,不然這傷處周圍的肌膚都要遭殃,到時候就變成大片紅斑了。”
“主子,侍畫見多識廣,咱們還是聽她的吧。”
“奴婢帶的藥不多……得回去拿。”
“那侍琴你陪著侍畫一塊回去,快去快回,我在這兒等著你們。”
“主子放心,奴婢很快回來。”
一陣腳步聲漸去,屏風后只剩下女子淡薄的呼吸聲,明明只是尋常的一呼一吸罷了,卻在寧玄禮耳里,好像帶著顫音一樣。
他一下捏緊了酒杯。
只聽那屏風后又傳來女子嬌柔的哼唧聲,“嘶,真疼……”
真不老實。
他略一發力,指中酒杯一下斷開兩半。
屏風后面,軟榻之上,沈青拂半趴著,鵝黃色衣裙堪堪遮住她的雙腿,往上是耀眼的白皙,那玉背上兩處紅斑,顯得尤為刺眼。那籃各色都有的鮮花掩住了她半張面容,只露出紅唇一側,不時忍耐著咬住下唇,默默忍疼。
她似乎想轉移注意力,抬指數著玻璃瓶中的蝴蝶,
一,二,三……
她默念的聲音像咒語一般砸進他耳底。
數什么數。
寧玄禮抬腳走近,腳步聲引起了她的注意,沈青拂意外的歪過頭望過去,“侍琴,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
沒有回應。
沈青拂愣了一下,只聽那平穩的腳步聲又近了。
“你……你是何人?”
依舊沒有回應。
她警惕的抱起了自己的衣裙,在他眼里就像是靈巧的貓一樣。
寧玄禮含著幾分酒醉的聲音更為冷冽,“你又是何人。”
“我,我乃太子側妃,你不準進來。”
腳步聲卻并未隨著她的命令聲停下,反而離她愈來愈近。
“你再走一步試試!”
她的聲音更像強弩之末的狐假虎威,“太子殿下最寵我了,你敢進來,小心殿下治你大罪!”
不料那男人卻是一聲低沉的啞笑,“太子不是最寵元側妃么,她身邊有的是人伺候,不像你,孤零零一個,沒一點受寵的樣子。”
“你!”
沈青拂氣結,聲音發顫,“我以太子側妃的名義命令你,速速退下!”
“哦,倘若我非要進來不可呢?”
他聲音有明顯的戲謔,氣定神閑,“太子側妃是個什么滋味,我恰好還沒嘗過。”
說著,邁步踏入。
沈青拂只看見一角墨色衣擺,驚慌失措的捂上了眼睛,她嚇得抱住自己的身軀,微微顫抖著,連捂眼的動作都像掩耳盜鈴,“今日你若敢進來,便是非死不可!”
她明顯是怕極了。
一邊哆嗦著,一邊往榻里躲。
就像那天的夢里。
“被外人看見你這副光景,想來也應當是側妃先死。”
寧玄禮克制的眼底泛起失控的欲色,聲音啞感,“要死也是你先死在我前面。”他跟著單膝跪在榻上,傾身覆在她身前,“不過側妃可以放心,你若先死了,我必定隨你而去,也不枉今宵一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