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更好。
書案上正有一張卷起來的畫紙,
就壓在兩張紙頁底下。
彼時被風刮過,輕輕吹開一角。
太子殿下被吸引了視線,展開一瞧,原來是一幅年節夜景圖。
畫上是一處街巷,
四周有叫賣的商販,一同逛街的夫妻,還有放鞭炮的孩童,更有一個女子正指著天上的煙花,面露驚喜的笑意。
煙花畫得格外精美,絢爛。
“這是阿拂親手所畫?”
“妾拙作簡陋,讓殿下見笑了。”
寧玄禮朗笑了一聲,“你竟把自己都畫進去了,怎么畫上的你,笑得這樣開心。”
沈青拂揚起笑臉,“以往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看見煙花,煙花雖然美,不過一瞬即逝,所以妾只好畫下來,就算永遠留住了。”
“世間諸般美好,總是不易得。”
寧玄禮欣賞著這幅畫,淡笑道,“不過煙花卻不止是在年節時才能看到,就快到中秋,孤讓人在中秋宴備下煙花也就是了,到時候,你可以好好欣賞一番。”
沈青拂微笑,“妾謝過殿下。”
……
芳華殿。
楚燦臉色陰沉的抄寫金剛經,這經文最是能凝神靜氣的,可她的心卻怎么也靜不下來。
杜若被她叫來,已聽過全程。
她還是難以置信,“姐姐是說,祭拜先皇的檀香燃了鬼火,太子妃錦衣還被人滴了紅蠟?”
楚燦冷冷的嗯了聲。
“皇后娘娘也因此指責我不敬先皇,讓我親手寫下經文,焚經祝禱。也不知道,皇后是否仍在動怒……”
杜若心頭一驚。
這么說,皇后娘娘恐怕已認定了元側妃不祥。
她竟還以為,皇后單單只有生氣嗎?
杜若思量片刻,笑著說道,“姐姐莫憂,皇后娘娘如今年歲漸長,等姐姐做上太子妃,一切不都還是姐姐說了算嘛。”
奉先殿發生意外,
跟元側妃同去的,只有沈側妃一個人。
縱使她有千種不解,此刻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
沈側妃,絕不簡單。
杜若心頭不知不覺攀上一絲懼意,
她還記得上次去常熹殿,沈側妃明明毫無漏洞,她已自認為自己足夠細心,也依舊找不到沈側妃一絲破綻。
像沈側妃這樣的人,
除了可能是真的單純到令人發指以外,便是當真的深不可測,不可估量。
杜若不禁心間翻涌。
至于這位未來的太子妃,絕對不是沈側妃的對手!
楚燦的視線只在經文上,并沒注意到杜奉儀變了幾變的臉色,她冷漠道,“話雖如此,哼,可這東宮之中,還現存著心懷叵測之人,刻意陷害于我,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杜若嘴角一顫。
她到現在還沒發覺,究竟是誰在陷害她嗎?
杜奉儀趕忙換上一副寬慰的臉色,“姐姐不必煩惱憂慮,只要將中秋宴悉數辦好,任是誰也無法阻擋姐姐順利封為太子妃。”
楚燦瞥她一眼,“不錯。”
離她被封為太子妃,只差最后一步。
這次的中秋夜宴,她絕不會出現一絲紕漏!
……
入秋來,盡有秋雨。
今日更是一場瓢潑大雨,雨聲喧雜,沖刷著外面的一切。
沈青拂托起下顎,默默注視著外頭。
“主子,這雨下得這么大,實在沒什么好賞的。”
侍琴懂得測算天氣,她一早就跟主子說過了今日會下大雨,誰想主子竟這么有興致,特意來欣賞這瓢潑大雨。
“我沒有在賞雨。”
沈青拂略勾起嘴角,“我是在等人。”
侍琴茫然,“啊?主子在等誰呀?”
不多時,殿外響起叩門聲,一聲接著一聲的叩,似是很急迫。
外殿的小侍女撐著傘,腳步匆匆。
進來稟告,“主子,杜奉儀求見!她說今日一定要見您!”
沈青拂紅唇一勾,“讓她來。”
小侍女哎了聲,趕忙出去請了杜奉儀進常熹殿。
杜若此次前來,只有她一人。
她連侍女白術都沒帶來。
她步伐急促,輾轉終于見到了沈青拂,她立馬俯身恭恭敬敬行了大禮,“妾給側妃姐姐請安。”
杜奉儀已是渾身濕透,
依舊嚴謹的保持禮儀,沒有聽見沈側妃讓她起來,她的身姿一下未動。
沈青拂驚訝的扶起她,“杜奉儀這是做什么,怎么冒這么大的雨前來,可是有何要事?”
杜若仰起頭看她,
只見她溫柔的眼神里滿是關懷,關切,她不禁心頭更懼。
仍舊是一模一樣的毫無破綻。
深不可測。
杜若環視了一眼殿內眾人,微笑,“姐姐,今日我特意冒雨前來,一步也不敢耽擱,不知姐姐可否屏退左右,你我二人單獨說話,可好?”
沈青拂意外的怔了怔。
她眼里似有不解,跟著吩咐道,“侍琴,你們先退下吧。”
“是,主子。”
待幾個侍女全部退下后,
杜若謹慎的盯著她,緩慢跪下身,又是一聲叩頭,“姐姐,妾深知不如你聰慧,在你面前,妾只有實話實說的余地,如此,妾也便開門見山了。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妾愿一生追隨姐姐,還望姐姐憐我,若姐姐身側肯為妾留有一席落腳之地,妾愿為姐姐肝腦涂地,萬死不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