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呈上孝茶。
沈側妃的茶,是第一杯。
蕭沉玉跪在她身后,一直盯著她,只見沈側妃拿起茶杯,抬起袖口掩住,略微仰頭,飲下一口。
蕭沉玉面露得逞的笑意。
她早已買通了宮人,往第一杯茶里下了無淚散,等下沈側妃就會無法哭出來,無法為先帝致哀,到時候,她一滴淚都沒有,就會被皇后指責不敬先帝,側妃之位是當不得了。
楚燦瞥了一眼蕭良娣。
她聽永安殿的眼線稟告說,蕭良娣打算在為先帝致哀這日有所動作,還找了與她頗有親聯的蕭太醫要來了無淚散。
看她這個表情,想來應該是順利完成了。
借刀殺人,真是暢快。
沈青拂低覷一眼自己濕透的袖口,不動聲色的攏住衣袖。
眾人齊聚先帝靈前致哀。
沈青拂跪在蒲團上,一身純白孝服,頭上別著白色絨花,她身姿嬌小,連哭都是牽連著身體,一顫一顫,起先只是小聲的哭,最終忍耐不住,放聲大哭。
她這哭聲,極盡哀思。
周圍的人都被感染,不停的抹淚。
蕭沉玉震驚的盯著她的背影,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中了無淚散……
只聽沈側妃的哭聲愈來愈響。
蕭沉玉沒忍住嘴角抽了抽。
什么情形,她是專業哭喪的嗎?
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楚燦不禁皺起了眉頭,這蕭良娣到底在搞什么,真是不中用。
彼時,奉先殿外。
大皇子闖了進來,同樣是一身縞素,但表情相當桀驁不馴。
“太子殿下,你沒有資格做下一任皇帝!”
前來致哀的百官俱是一驚。
眾人紛紛望過去,
大皇子冷哼道,“我聽說,父皇駕崩當日,龍精虎猛,甚至還在校場上,與太子殿下比試劍藝,吳大伴當時就在校場,親眼所見,是不是啊?”
吳大伴尷尬的看了眼太子。
太子殿下一個平靜的眼神遞了過來,吳大伴了然的點了一下頭,“正是。”
大皇子繼續冷笑道,“試問父皇當日龍精虎猛,豈會驟然駕崩,這其中,怕不是有太子殿下的手筆。”
吳大伴趕忙澄清,“大殿下,休要胡言啊!太子殿下是先帝爺欽點,豈能隨口污蔑!”
“污蔑?”
大皇子嗤之以鼻,“吳大伴,你跟隨父皇多年,你倒說說看,我何來的污蔑?”
吳大伴一時哽住。
陛下的死因,不可外泄,恐怕有損皇家體面。
他只得道,“先帝爺過世,大殿下理應致哀,不可信口雌黃。”
大皇子冷笑,“父皇過世,我自當致哀,但父皇遽然崩殂,總要有個合理的解釋,老二老三,你們說,是嗎?”
二皇子三皇子都低著頭,不說話。
太子語調平淡,甚含涼意,“大哥,跪下。”
“……你!”
大皇子臉色一變,也只得跪在先帝靈前,“父皇,您去得不明不白,兒臣也只是為了您,討個說法!”
寧玄禮淡然平靜,“先考敬文帝駕崩,功業震世,于校場之上,得見云蒸霞蔚,數道祥瑞之光,先考敬文帝遂乘云而去,魂魄已入青天,成仙成佛,護佑我大祁數萬年。”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
大皇子擰緊眉頭,“什么云蒸霞蔚,什么祥瑞之光,太子殿下就企圖拿這神乎其神的話,來堵悠悠之口嗎?!”
皇后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先帝駕崩,諸位皇親國戚都在,竟跑來鬧這么大一出笑話!
沈青拂抬起衣袖掩住嘴唇,朝自己老爹靖侯漫不經心遞去一個慧黠的眼神。
太子必須順利登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