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琴有些驚訝。
這個人,分明是那天在廟會……
侍棋也有幾分驚訝。
這不是那日在先帝爺萬壽節上遇見的男子嗎?他怎么進宮來了。
裴霜意皺了皺眉,一語未發。
“……”
謝搖光難得沉默了一下。
沒想到她這么會演。
他嘴角怎么也壓不下來,笑得很張揚,“下臣記性不好,一時記錯了,娘娘休怪。”
沈青拂不想記起這個爛人。
她語調淡淡,“本宮傳你前來,有一事要問你。”
謝搖光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她。
分明赤裸,貪婪。
他從容一笑,“娘娘請問。下臣主管和聲署,有關和聲署的任何事,下臣一定知無不答。”
沈青拂不悅的瞥他一眼。
朝侍琴遞了個眼神。
侍琴忙沉聲道,“大人,您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豈能直視娘娘,還不趕快跟娘娘請罪。”
謝搖光出身江淮王府。
他是正兒八經的世子爺,從來不是什么身份卑微之人。
至少他自己向來這樣認為。
謝搖光掃了一眼殿內,所有人都垂著眼,根本不敢抬眼瞧她。
他無所謂的嗤笑了聲。
“多謝姑娘指點,下臣改正就是。”
他真的垂下了眼,卻不低頭。
雖然在請罪,可語調中并無半分愧疚之意,“下臣謝搖光失禮,冒犯了娘娘,萬分不安,愧疚不已。”
沈青拂語調冷淡,“謝大人,你既然掌管和聲署,為何樂器失修,不及早報修,若真到了太后壽宴上,出了差錯,你可擔待得起來。”
謝搖光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
他本來打算像她一樣裝模作樣一把,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反正他也裝不過她。
他哦了聲,“娘娘說的,可是和聲署的編鐘一事,說來也奇怪,不知為何,今日姜美人演奏時,編鐘的連接處竟然出了裂痕,真是奇怪。娘娘放心,下臣已讓金繕所去修理了。”
“你當真不知為何么?”
“下臣……如何得知?”
謝搖光反問了一句,笑道,“娘娘冰雪聰明,娘娘若都不知,下臣如何能知啊。”
沈青拂冷淡疏離的低覷他一眼。
“待金繕所修補好了,也要數日,太后壽宴近在眼前,如何耽擱得起。”
謝搖光請罪,“下臣有錯,監察不力。”
他說著又勾起一抹笑,“若是太后于明日責怪娘娘,下臣愿為娘娘作保,都是下臣一人之錯。”
沈青拂微笑,“你替本宮作保,你憑什么?”
謝搖光反而一笑,“娘娘生氣了?”
她聲音倒是聽不出有什么慍怒之意。
謝搖光繼而笑道,“娘娘,下臣聽聞姜美人只會編鐘,如今編鐘雖有裂痕,音調不準,但也無傷大雅,不如就讓姜美人用這架編鐘演奏,一首鐘曲而已,時間很短,不會有何差錯。”
“是么。”
沈青拂平靜道,“若真的依你所言,將這架編鐘搬到太和殿,照常演奏,恐怕到時候,就要惹太后鳳顏大怒了吧。”
“哦?原來娘娘信不著我呀。”
謝搖光忍不住抬頭看她,哼笑了聲,“娘娘,臣還是得提醒娘娘一句,和聲署的樂器都已分配給其他主子,主子們都有大用,姜美人屆時能用的,只有編鐘。”
他看起來笑得勢在必得。
“娘娘自入東宮以來,一路青云直上,如今更是陛下身邊唯一的昭宸貴妃,位尊身重,娘娘贏過這么多次,還從未嘗過一敗。這世上,可不是事事都順娘娘心意,也許,娘娘是時候,體會一次,何為天不從人愿了。”
沈青拂瞇了瞇眼,松弛下來。
她輕蔑一笑,很快矯正了笑容,溫柔似水,“侍琴,你們都退下,本宮要與謝大人單獨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