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三個月的時間不會太久的。”
她認真安慰道,“奴婢已將您和陛下的信物送了過去,您且稍等就是。”
楚燦倚坐在床邊,望著窗外的夜色。
夜色朦朧,月明星稀,繁星滿天。
只有一輪淺淡月牙。
她一身藍綠色繡青梅衣裙,發髻也沒有十分裝飾,只帶了兩個素銀流蘇。
她不禁想起上一世的最終。
也是這樣寂寥。
她不甘心的捏緊手指,為何老天爺讓她重生了一回,卻又讓她每一步都走得如此艱辛,步履維艱,如履薄冰。
初在東宮,與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
做了德妃,竟也有降位之時……
叫她如何能甘心!
“陛下駕到——”
宮門外響起了唱喏聲,惜玉大喜過望,太好了,陛下真的過來了。
“娘娘,陛下來了!”
楚燦心中涌起一絲期盼,很快施禮,“陛下萬安。”
她眼前是一片墨色的衣擺。
男人長身玉立,自有威嚴,氣場攝人。
他的聲音卻很冷淡,“楚充媛,你既然一定要見朕,所為何事。”
楚燦站起身來。
她從未像今夜這般仔細的看著他,他已是帝王之尊,萬人之上,輕描淡寫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人萬劫不復。
她寧愿承認,這一世,自己從未愛過他。
也不愿意承認,他仍停留在她內心最深刻的角落。
她緩了一會,才吩咐道。
“惜玉,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儲秀宮中只有他們兩人。
楚燦伸出手,緩慢抬起,想要撫摸他的臉龐,卻被他這一道不悅的眸光制住。
她垂下手。
哪怕是上一世,他也未曾如此厭憎于她。
她忍不住眼里沁出淚意,沉聲問道,“陛下就這樣厭惡臣妾嗎。”
寧玄禮一言不發,沒有回應。
楚燦凄然的笑了笑,語調苦澀,“如此看來,陛下對臣妾已是無喜無厭了。”
她胸腔中有個熱烈的聲音一直在呼喚。
那是十四歲的他,
一直在叫她,燦燦,燦燦……
到底是她沒有珍惜過他,還是他辜負了她,她已無從分辨。
她終于將這一切聲音按耐住。
眼神悲寂望著他,試圖平靜道,“陛下,臣妾想見您,無非只是想跟您說一句,新春嘉平罷了。”
今夜是除夕,
又是新的一年了。
他是少年帝王,年歲不過十九,卻比任何年歲成熟的帝王更多威壓,龍章鳳姿,天潢貴胄,也不過如此了。
楚燦最終只能在心里承認。
她喜愛他。
可這種曾被她萬分鄙夷唾棄的心態,最終敵不過兩兩相望之時,她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哈哈……
真是個笑話!
可是除了愛,她也恨他。
或許,應該說,還是恨更多一點。
她極少這樣冷靜的說道,“陛下,臣妾真的好恨您。”
寧玄禮依舊沒有一點反應。
他淡漠的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菩薩佛像,睥睨萬物,卻毫無情感,所謂眾生,不過是匍匐在他腳下的螻蟻。
若是在四年前。
他聽到楚燦說這句話,他一定痛徹心扉。
事到如今,他一絲感覺都沒有。
楚燦的淚水一下溢出眼眶,倉惶挫敗的緊盯著男人,“所以陛下當真對臣妾已無半分情感了嗎!”
哪怕是像她這樣的怨恨。
都沒有了嗎!
男人的沉默,已是全部答案。
她不禁掩面而泣,哭得撕心裂肺,哭了好久,才勉強停下來。
“陛下,臣妾不愿為自己分辯。”
她的聲音帶著歇斯底里的哭聲,“陛下已認定臣妾是心思狠毒之人,可在這宮中,有哪個不爭,有哪個不斗!臣妾不爭不搶,只會為人魚肉!臣妾沒有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