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錯覺太可怕了,
讓她視線模糊起來,她眼含淚水,凝視著男人,為何他非要對她這么好。
她所有的恨與愛,都是同一個男人帶來的,可他如今卻視她如珠如寶,將她捧在手心。
今日已是第二十八日,
一切都已注定。
慕容歆遲鈍的收回視線,她恍惚間已拿出了解藥的瓷瓶。
她頓時一驚。
才發覺,原來她竟已有要給他解毒的心思,這不可能!
慕容歆果斷將瓷瓶放回去。
她拿上毒酒,接著撩開珠簾,微笑,“陛下,喝酒嗎。”
寧玄禮笑了笑,“好。”
見他飲下情絲纏。
慕容歆心里無察覺的一痛,他合該去死,為何她竟會心痛。
荼蘼千葉花,三十日終結。
只剩下兩天時間……
她怔怔的問道,
“陛下,假如,您的生命,只剩下兩日時間,您會做什么。”
寧玄禮還是很溫柔的笑道,“怎么這么問。”
慕容歆勉強正色道,“陛下萬歲,是臣妾一時失言。”
“這世上,哪有人能活一萬歲。”
寧玄禮嗓音含笑,“如果朕只能活兩天,那朕一定跟歆兒度過這最后的時日,哪里也不去,只陪著你。”
慕容歆沉默,恍然淚如雨下。
老天爺為何要如此捉弄她,為何非要折磨她,讓她的心狠下來,卻又讓她動心。
寧玄禮一怔,“怎么了這是。”
她搖搖頭,擦掉眼淚,“臣妾……只是太感動了。”
她垂著頭,看不見他的表情。
寧玄禮眼神冷漠,如視死尸,聲音卻是極致溫柔,“朕還會給歆兒更多的驚喜。”
慕容歆仰起頭,正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眼神,將她幾乎要淹沒,她瞬間有些無法呼吸,“陛下……”
她看著這個龍章鳳姿的男人,
慢慢解開自己的衣物,“靈犀香已經點好了,咱們安置吧。”
“好。”
蓬萊宮熄滅燭火,只有靈犀香越燃越烈。
……
第二十九日。
慕容歆趴在床榻上,撫摸著金絲軟枕上繡著的鴛鴦紋。
冬榻暖,仍有余溫。
她閉上眼,滑落兩行淚。
如果沒有血海深仇,她就可以安心做他的宮妃,然而南漠僅剩下的那些人,還在等著她,等著她一舉成功。
可是,
她無法否認,她已經愛上了他,她不想這么快就失去他帶給她的愛戀……
他下朝后,照常來蓬萊宮陪她。
慕容歆給他遞上參茶,“陛下辛苦,飲杯茶歇會兒吧。”
茶里她放了解藥,可以暫緩毒性。
至少不是一天后就死。
寧玄禮笑著接過來,覆又嘆氣,“朝臣真是太清閑了,一天到晚盯著朕的后宮指手畫腳。”
慕容歆大約也知道群臣會說些什么。
但他們彼此之間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她也不在意別人怎么說。
她淡笑,“陛下,人生在世,及時行樂,何不痛痛快快的活一回呢。”
寧玄禮微笑,“嗯,自該如此。”
……
第三十日。
靈犀香的味道讓人陷入幻覺。
慕容歆直愣愣的望著床榻上的男人,她眼中不由自主的掉淚,“陛下!……”
“別哭。”他這樣說。
慕容歆抓住他的手,已近崩潰邊緣,“怎么會這樣,明明……”
明明已經放了解藥了!
他說,“朕即時去,你莫哀。”
慕容歆淚如雨下,崩潰大哭,“不該如此,不該如此!”
她伏在榻上,肝腸寸斷。
“陛下,是我害了你……一直以來,我喂你喝的都是毒酒……但我沒想這么快就發作,我已經放了解藥進去……”
他說,“天意如此,歆兒喂給朕的,就算是毒酒,朕也甘之如飴。”
“……”
慕容歆瞬間心如死灰。
大仇得報,她本該欣喜若狂,
竟然只剩下一片虛無的死寂,恨沒有了,愛也沒有了,人生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淚流不止,“我來陪你。”
她眼神癡迷眷戀,“既然天意如此選擇,等我解決了后事,我立刻來陪你,要等我。記住我的名字,我叫南歆……”
……
奉先殿外。
蕪淑妃面無血色,木訥的吩咐,“阿甲,按照原計劃,去找守皇門的陳將軍,叫他將朱雀,玄武,白虎,青龍,四道皇門全部打開,迎我們的三萬大軍進宮。”
啞女阿甲比劃手語,
“宮里人不多,兩萬就足夠了,不如余下一萬留在宮外待命,萬一有何閃失……”
蕪淑妃搖頭,她手里攥緊了那枚紅魚玉佩。
“飛魚令已在我手中,沒有飛魚內衛,禁衛軍敵不過我們的精銳,照吩咐辦。”
阿甲點頭去辦。
蕪淑妃看了眼這座奉先殿。
大祁王朝所有的先帝靈位都在此處,等到南漠軍攻入皇城,一切塵埃落定。
大祁覆滅已在旦夕。
昭宸皇貴妃尚懷祁室血脈,斷不能留。
蕪淑妃看向另一名啞女,眼神變得狠厲,“阿乙,去未央宮,把昭宸皇貴妃請過來。”
她必須親自處決大祁皇室最后的血脈。
阿乙點頭應下。
不料,那宮道上,卻響起一聲女子清冽的聲音,“蕪淑妃是要找我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