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尸身,以衣冠冢入土為安,這習俗很多地方都有,也由來已久。
設衣冠冢不難,難的是需要大擺法場施法將亡者靈魂詔回。
所以趙大山侄子請來操辦衣冠冢的,十有八九是個只會糊弄人的江湖騙子。
因為如果真請來有本事的法官弄好衣冠冢,施法招了魂,趙大哥也不會至今也還沉浸在自己給自己編織的美夢中,無法接受夫妻兩人都已經不幸溺水的事實。
弄清楚來龍去脈、前因后果,謝過老大爺后,我便和王城直接去了老龜渡碼頭。
昨夜下了一整夜大雨、河水暴漲,渡口的小船都給沖走了好幾條,更別提有船過河了。
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就在河水暴漲、波濤洶涌,壓根沒船敢走的河面上。
大老遠我就看到馬老疤撐著撈尸船在乘風破浪。
大白鵝像是資深水手一樣,昂首挺胸站在船舷上。
足以輕松掀翻小船的洶涌波濤,似乎被馬老疤用某種秘法給鎮住了似的,壓根動搖不了他的撈尸船。
不僅是我看的有些瞠目結舌,就連一直對馬老疤心懷怨氣的王城看到這一幕也是忍不住嘖嘖稱奇。
“該說不說,馬老疤這老幫菜倒是有點真本事,這么大風浪,劃這么一條破船,還能在河里來去自如。”
“跟特娘河神的干孫子似的。”
“有句話叫民間自有高人在,這你可不是空穴來風,馬老疤就屬于這種人,可惜不知道有多少馬老疤這樣的民間高人,跟不上時代步伐,漸漸被人們遺忘、拋棄。”
我剛說完,王城便側過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許仙以前咋沒發現你這么多愁善感?”
我笑了笑,大概是這一次來西北遇到了太多事,還給自己惹了個詛咒。
不大一會功夫,馬老疤的撈尸船穩穩當當靠了岸。
不出意外,大白鵝一看到我和王城,立馬撲棱著翅膀嘎嘎直叫,要多兇就有多兇。
馬老疤栓好撈尸船,抬手拍了拍大白鵝的腦袋,斜眼沖我和王城冷冷一笑毫不客氣說:“命挺大,還沒死呢?”
“老幫菜你……”
王城立馬來了火氣,抬手指著馬老疤就想要爭論,被我一瞪眼給堵了回去。
我走到馬老疤跟前,剛想要抱拳鞠躬致謝,順帶請他幫忙打撈趙大哥、鳳霞嫂子的尸身。
卻是一下僵在了原地,因為我從馬老疤身上嗅到了一股很濃重的尸氣。
不僅如此,我還看到馬老疤手臂上的衣袖破了,是被抓破的。
手臂上纏著紗布,看不到傷口,卻能看到紗布已經被泛著烏黑的血給侵染透了。
再看馬老疤的臉色、嘴唇,也是蒼白中透著青黑色。
這是碰到尸怪,中了尸毒。
馬老疤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撈尸人,不可能沒有碰到過尸怪,自然也有一套祖傳對付尸怪的法子。
不過眼下,馬老疤不僅沒撈回尸體,自己個還受了傷、中了尸毒。
顯然這次馬老疤碰到的麻煩,很棘手。
“看樣子馬老前輩這躺下水撈尸的活計,不大順利啊。”
“這尸毒可得抓緊治,遲了神仙難救。”
“喲毛頭小子倒是懂不少嘛?”
“一個快死的人,少特娘跟老子跟前賣弄。”
“馬老前輩您說的是趙大哥兩口子的事吧?我已經知道了,還沒謝過馬老前輩幾次提醒之恩呢。”
說著我便深深朝著馬老疤抱拳鞠躬致謝,順帶瞪了王城一眼。
王城咬了牙,不大耐煩的說了句謝謝。
馬老疤的臉色、態度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不再像是之前那樣話里帶刺。
不過他緊跟著的一句話,卻是讓我心里頭為之一驚。
“既然知道了,就趕緊滾蛋,免得真做了替死鬼。”
“你兩來碼頭,不就是因為那只水鬼熱情招待,動了惻隱之心,想請老子幫忙撈尸嗎?”
“實話告訴你們,那兩口子的尸體撈不到、也不能撈,甭白費力氣,免得惹禍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