蠹魚精一臉怒容瞪著我,不過在看到我手里戒尺、看到那孔夫子圣人畫像時,眼神里的敬畏也是遮掩不住的。
“夫子圣像前,你還想逞兇不成?”
我也盯著蠹魚精,一邊訓斥,一邊抬起手中戒尺,作勢又要打下。
“自古達者為師,你教訓的是,枉我遍閱群書,做人道理了然于胸,卻容不了一個小小晚輩的評判。”
“還強奪其軀殼,實在愧對圣人教誨!”
這時候蠹魚精開口說話了,說完他雙膝一彎,恭恭敬敬朝著孔夫子圣人畫像拜了下去。
我瞇了下眼睛,也沒想到這蠹魚精能如此輕易幡然悔悟。
只是這冤孽邪祟多狡詐,書里頭可不止有做人的道理,還有數不清的陰謀詭計。
誰也不確定這蠹魚精,是不是假意俯首認錯,想要謀而后動。
我正猶豫,要不要乘次機會,直接將這蠹魚精打回原形時,盧大勇走了上來。
“做人道理在書中不假,可做人卻是在書外。”
“寫文章也一樣,道理全在紙上,品行卻在人身上。”
“孔老夫子能被天下人讀書人稱為賢者之師,不是因為他學問齊天高,是因為他品行。”
盧大勇一番話落地,蠹魚精慢慢抬起頭看著他,眼神里閃過一絲恍然之色。
“古語有云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便是一方世界。”
“你這完全是把自己困以書中一方世界,忘了外面還有更大的世界,何不走出來看一看。”
盧大勇清了清嗓子,一臉惋惜看著蠹魚精繼續說教著。
這一番話別說蠹魚精,就連我和謝珍珍聽來,也是不由感覺心中一陣豁然開朗。
蠹魚生于書中,書中是一方世界,在書中那一方世界,它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就像是主宰一樣。
可以隨意安排、撥弄書中的一切。
然而離開書中,它只是小小一只蠹魚。
“哈哈哈,枉我遍覽群書,書中存活千年,到頭來卻是畫地為牢。”
蠹魚精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后雙手抱拳朝著盧大勇深深鞠躬施了一禮。
“承蒙先生點撥,今日讓我一朝頓悟。”
“我把這本書買回家,也就是把你帶回家,這便緣。”
“小師傅我能替這蠹魚向你求個情嗎?”
盧大勇轉頭朝我拱手施禮,字字句句都透著誠懇。
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替蠹魚精求情,想要我放過這蠹魚精一馬。
我想了想,便也收起戒尺答應了下來。
仗著白禮方老人留下的戒尺、孔夫子圣人畫像,今天倒是能收了蠹魚精,將其打回原形。
不過這蠹魚精說到底,只是因為一時斗氣,最終也沒真的傷及盧佳性命。
千年道行,無不是身負莫大機緣,隨意將其打回原形。
這份因果可小不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蠹魚今天便念在盧先生替你求情的份上,饒你一馬。”
“但夫子像前,你要時刻謹記日后若膽敢在禍害凡夫俗子,我繞得了,夫子也饒不了你!”
蠹魚精沒有說話,只是抱拳朝我們幾人深深施了一禮,隨即它的身形便逐漸淡化下去,直至化作一陣微風迅速沒入了那本古書之中。
早已經在一旁等的心急如焚的吳憂,那還沉得住氣,忙跑過去一把抱起了昏迷倒地的盧佳。
“小師傅佳佳她……”
我走上前去替盧佳搭了個脈,沒什么太大問題,只是因為被蠹魚強奪軀殼,纏了許多時日。
體內陽氣流逝,身體羸弱、三魂七魄有些不穩。
我讓謝珍珍從八卦袋里取來紅繩和一枚五帝錢。
掐起法印,迅速用紅繩串了五帝錢編了一個鎖魂扣,系在了盧佳右手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