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素來薄面,若是當場拆穿她的偽裝,難免會叫她覺得尷尬。
可若不拆穿,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順勢讓她幫他上藥。
鄔烈沉默的時間稍久,久到顧清荃險些要以為自己的偽裝已經被對方看穿,可她的聲音都是過去練過的,輕易不會叫人聽出破綻。
為何不出聲?
顧清荃有些莫名,試探地稍稍抬頭看去,下一秒,卻是猛然一愣。
人呢?!
只見偌大的營帳內,哪里還有第二個人。
顧清荃雖然剛才刻意低著腦袋,可也不是五感盡失,再加上她也是習武的,怎么可能面前一個大活人突然離開都沒察覺?!
雖然知道暗衛營向來練的就是這手無聲無息的功夫,但顧清荃是真的沒想到,這人居然一聲不響就消失了。
心里沒由來的一陣憋悶,顧清荃知道暗衛營的人受傷一般用不上御醫院的醫官上藥,但她想要確認他背上的印記,只能想到這樣的法子。
先是借著皇上的名頭送了“賞賜”,那之后哪怕又聲稱賞了醫官特意給他上藥也不顯得奇怪。
她還刻意在送還的衣服底下鋪了一層砂粉,單是手上碰觸不會有什么感覺,但若是碰觸了砂粉的手再去碰身體的其他地方,就會讓人感覺一陣癢意。
的路上設想了各種可能,甚至包括自己被當場拆穿趕出去。
而且這東西一般用水洗不干凈,需得用醋洗。
顧清荃打的就是讓他沒辦法自己給自己上藥包扎只能尋求醫官的主意,過來可萬萬沒想到面前這一種。
這人居然一聲不吭,溜了!
顧清荃都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份暴露才叫他跑的。
心中雖然憋悶,但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在帳中等人回來。
背著沉重的藥箱,顧清荃面無表情地出了鄔烈的營帳,打算從后方的御醫屬帳繞道回自己的營帳再做打算,然而沒等她繞過去,身后忽的一道聲音將她叫住。
“站住。”
帶著些許清淡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顧清荃腳下一頓,幾乎一瞬間便認出了聲音的主人——赫連拓。
他不是受傷在帳中養傷,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卻聽身后,赫連拓的視線明顯盯在她的背上,連帶著聲音也多了幾分警惕,“你是哪個屬的醫官?本世子似乎沒見過你。”
單看身形,此次隨行的醫官似乎沒有這般細瘦的。
尤其托芊芊曾經女扮男裝與他見面的原因,赫連拓對于女扮男裝比尋常人多了幾分敏感的觸覺。
“本世子與你說話,你轉過身來。”
赫連拓的聲音里帶了明顯的命令。
顧清荃只覺背后傳來的視線愈發的灼人。
顯然,他已經懷疑了自己。
若是叫赫連拓發現自己女扮男裝出現在護衛和醫官的營帳周圍,哪怕她什么都沒做,只怕也會引來猜疑。
怎么辦?
顧清荃腦中快速轉動,思索著自己直接從赫連拓眼底跑開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很快,這個想法便叫她干脆否決。
營帳之中不允許跑動,一旦亂跑驚動其他禁軍,事情只會鬧得更大。
只能先順著對方的意思,把人糊弄過去。
顧清荃一邊想著,一邊緩緩轉身。
就在她即將轉身和赫連拓正面對上之時,忽然,旁邊倏地走出來兩人,其中一人徑自擋在她的身前,清麗的嗓音,帶著一絲埋怨地朝她道,
“劉醫官,雪殺的爪子換藥的時候都到了,你怎么還沒過去?”
顧清荃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瑯貴嬪和蜀紅,微微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壓著聲道,“下官剛取了藥,正打算過去,不巧被這位大人叫住。”
顧清荃腦袋微垂,又有司玲瓏和蜀紅擋在身前,饒是赫連拓也不好看清對方的模樣。
司玲瓏便順著她的話扭頭,看到赫連拓,似是意外,“厲王世子,你怎么在這里?我正要打算命人去你的營帳尋你。”
一句話,瞬間將赫連拓的注意從顧清荃身上徹底移開。
她,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