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顧清荃說著,視線落在自己手中的黑金面具上,想了想,將面具遞還給他。
鄔烈伸手接過,顧清荃卻沒有立刻松手,只是盯著他。
“以后你在我面前的話,可以不戴這個面具嗎?”
她不喜歡他把自己隱藏在面具之后的樣子,仿佛他生來就是活在陰影里的人。
可明明,他是北辰尊貴的七皇子。
是因為被送來了大淵,才叫他遭受了這么多年的罪。
如今,卻連自己的姓都跟著丟了。
她想,至少在她面前,他可以做曾經的百里烈。
鄔烈聽著她的話,眼眸微動,面上卻習慣性都不表露半分的情緒,只是看著她,半晌點頭,聲音認真而沙啞,“好。”
她不想他戴,他可以不戴。
顧清荃這一刻,恍惚又看到了年幼時的少年,明明比她年長,但對她的話,卻從不反駁,不管她的要求如何,他總是會順著她。
真好。
嘴角緩緩牽起一抹笑意,自他以鄔烈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這是顧清荃對他綻出的第一個笑。
如清水芙蓉,瀲滟生光。
鄔烈怔住,烏沉的眸子難得直直落在她的臉上。
她性子孤清,尤其在她以為他死后,愈發不愿與人來往,只喜歡與兵器為伍,更別說像現在一樣笑。
至少,在他曾經數次隱匿身形在暗處偷偷瞧她時,他不曾見過。
也正因難得,才叫他難以移開視線。
好半晌,他才聽見她輕聲開口,聲音清冷,卻帶著慶幸。
她說,
“阿烈,你還活著,真好。”
鄔烈一瞬間,只覺胸口似有波濤涌動,莫名的,似是生出一股酸澀,恍惚覺得與她分開的這些年,像是被什么東西一點點填滿。
心里又何嘗沒有慶幸——
他還能活著與她相認,真好。
……
夜色漸晚。
司玲瓏在確認她荃姐被鄔烈護送回她的院子時,就知道她們的計劃估計是成了。
沒有立刻去找顧清荃分享套路成功的喜悅,司玲瓏直接帶著人往赫連越所在的園子走。
“走走,去找阿越。”
蜀紅隱約猜到自家貴嬪和荃妃娘娘是在打算什么,但主子不說,她便不多問,只是……
“這個時辰,去皇上那里,是不是不合適?”
哪有嬪妃天黑了自己往皇上的寢宮跑的?
司玲瓏才不管,她都把事情辦完了,總得第一時間去找阿越邀功啊,有什么不合適的?
然而,兩人去了赫連越所在的寢殿,卻難得的被福泰攔在了外頭。
倒不是不讓進,只是,“貴嬪,皇上這會兒正在泡泉,實在不好打擾。”
福泰以為自己說完這話,瑯貴嬪必定是一臉羞澀不好意思地表示要先走。
結果,司玲瓏聽到“泡泉”兩字,表情似怔了一秒,隨后,那雙微睜的杏眸里,有光在一寸寸放大。
心底仿佛有個小人,十分好奇地探出頭來——
【哦豁?泡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