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的表情過于認真,語氣中甚至不帶半分的鄙夷或質問,仿佛只是單純地好奇。
但……
項天答不出來。
如果當初他知道進宮后會和失蹤三年的妹妹重新相見,他一定不會答應白芊芊讓他假扮太監的安排。
他應該假裝成一個侍衛。
至少這樣,好看些。
許是項天沉默的樣子過于抓人,花顏似是意識到什么,忙道,“我沒有說太監不好的意思,其實太監也挺好的,都是一份正當又穩定職業。”
后面這話,是娘娘說的。
花顏也是剛剛想到宮里有些宮人對待太監的態度都有些輕慢,雖然她是沒這種感覺的,但這個哥哥瞧著比她大不了幾歲。
年紀輕輕就當了太監。
肯定還是難過的。
聽說人類男子對于這種事都挺在意的。
她不該戳他的痛處。
花顏上岸的時間不長,對于情緒表達本來不怎么擅長,心里想什么幾乎都直接表現在臉上,否則也不會第一次見面就在司玲瓏面前暴露了自己是鮫人的事。
項天不傻,看到她臉上的懊惱與若有似無的憐惜,嘴角微微一抽。
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告訴她,自己其實不是真的太監這件事。
不是他信不過她,而是這件事牽扯甚深,妹妹看著又不是個能瞞住人的性格,有些事,還是不能告訴她,免得將來東窗事發,將她牽扯進來。
想到這里,項天又有些后悔先前的舉動。
明知自己眼下身份危險,他不該跟她相認的。
只是當時鬼使神差,就那么站了出來。
甚至,聽到她喊哥哥時,更是控制不住地想要予以回應。
雖然,他被項家收養后,與她相處不過一年時間,但眼下的她,對他而言,卻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項天還要跟花顏再說什么,此時理智回籠的他,連帶著那對于周遭氣息的敏銳也一同回籠,幾乎是一瞬間,他驀地扭頭,視線朝著窗口的方向射去。
待看到窗口處縫隙的人,他面色驀地一寒,下一秒,他丟下花顏,轉身便沖出房間,想要將窗外偷聽之人滅口。
雖然他剛才并沒有說出什么,但從小的教導,都是讓他斬草要除根。
項天沖出門打算斬草,然后,在看清窗外站著的“草”時,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項天視線射來的瞬間,司玲瓏已經知道自己被抓包了。
帶著雪殺和秀柳下意識就要跑。
然而不等她轉身溜,卻被阿越一把拉住。
赫連越很是淡定地半倚墻邊,面上不僅沒有半點被發現后的心虛,甚至還帶著那么點理直氣壯,就那么拉著司玲瓏,淡定朝向門口的方向,與沖出房間的項天對上視線。
大概是赫連越的表情過于理直氣壯,這回輪到項天心虛了。
但一瞬,又很快恢復偽裝,
“奴才給皇上,娘娘還有小小姐請安。”
“嗯。起吧。”赫連越擺手,態度十分稀松尋常,全面詮釋了只要朕不心虛,所有人都只能跪地求饒。
司玲瓏在他的態度感染下也微微挺直了腰板,甚至還主動承認了。
“聽說花顏和哥哥相認,本宮和皇上過來瞧瞧。”
雪殺也是不遑多讓,“我也是,我們就看看。”
項天捶著的腦袋下,嘴角狠狠一抽。
皇上和瑯妃娘娘也就算了。
這位小小姐,究竟明不明白,他方才特意拉顏顏離開單獨說話的意義?
但,項天不可能追究這種問題。
尤其還是跟一個小不點追究。
只是慶幸,自己方才沒有對顏顏說什么可疑的話。
這邊說話時,屋里的花顏自然也聽到了,她從屋里出來,就看到了那頭站在窗下的皇上和娘娘幾人。
再看一旁垂首站著的少年,許是在她跟前做出尋常太監的姿態,少年似有些許的僵硬。
花顏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抿了抿唇,道,“天寶哥哥,我先跟娘娘回去,晚點再來找你說話。”
項天聞言,面上倒也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輕輕頷首。
同在毓秀宮中,想要找到說話機會并不算太難。
花顏見他點頭,這便快走幾步來到司玲瓏幾人跟前,“娘娘,我們先回去吧。”
花顏也不管這里是不是赫連越最大,也不管自己這么說是不是不合規矩,畢竟她一向規矩堪憂。
司玲瓏這會兒滿心都是關于她為什么會冒出一個哥哥,而且這個哥哥還是原著最鋒利的刀,見她主動說要回去,哪里還管她規矩不規矩。
“走走走。”
【回去聽故事。】
司玲瓏直覺這里頭肯定有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