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給玲瓏定下這門親事時,玲瓏剛剛出生,許庭深也只有三歲。
那時馮氏的娘家還沒有出事,馮氏還是嬌貴的京城名媛。她嫁進金家五年,前胎生下兒子金子烽,現在又生了女兒,湊成一個好字。
玲瓏滿月時,許家太太帶了許庭深來喝滿月酒,看到襁褓中的金五小姐,喜歡得不成,當下就提議和馮氏結成兒女親家。
彼時許庭深三歲,已經認識幾個字,小小孩兒彬彬有禮,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馮氏看著歡喜,沒和金敏商量,便許下了這門親事。
那時許家的家世比起金家和馮家全都差了一截,許家太太擔心馮氏是玩笑話,便從手腕上摘下一對蝦須鐲子做了信物。
馮氏見她如此鄭重,便讓人從金敏的書齋里取了只端硯送給許庭深,雙方算是換了文定。
事后,金敏聽了此事有些不悅,畢竟許家門第不高,但既然愛妻已經把親事定下了,他也沒有責備,那時的金敏對馮氏如珠似寶。
也不過十多年的光景,許家老爺便做了國子監祭酒,正四品,手里掌控著讀書人的命運。
而當年鼎盛的京城馮家,在馮郎中過世之后便衰敗下來,馮氏的兩個兄長在邊關死得不明不白,眾說紜紜,甚至傳出馮家私通敵國的閑話。馮氏的侄兒年紀幼小,只能靠變賣祖業維系生計,四年后,馮氏也瘋了。
玲瓏嘆了口氣,拿起掃帚打掃院子,杏雨見了,連忙過來搶掃帚:“五小姐,現在您回府了,不比在老宅時,這些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做吧。”
杏雨算是玲瓏的奶姐姐,她娘是玲瓏的乳母。乳母和丈夫回家探親時落水而死,馮氏憐惜杏雨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娘,就把她留在玲瓏身邊做了玩伴。
回江蘇老宅時,玲瓏身邊就只有五歲的杏雨這一個丫鬟。在老宅時,祖母和嬸娘們常會指派玲瓏做些粗活,每次都是主仆二人一起干。
玲瓏笑著推開杏雨,這點兒活對她來說不算什么。且,她想回到這間院子,就是看中這里夠冷清,她想用最快的時間鍛煉自己,爭取早日恢復昔日的身手。
她把從容園順來的那包東西展開,里面是半塊香餅和一把香灰。
她暗暗得意,香灰倒也罷了,香餅卻是裝在柜頂的八角盒子里。她神不知鬼不覺偷了香餅,不論是杏雨還是那婆子,誰也沒有發現。
這里是她小時候住的地方,一間正房兩間廂房,后面還有間屋子,以前是丫鬟們住的。如今這院子里只有玲瓏和杏雨,住著倒也寬敞。
“五小姐啊,我記得以前咱們院子里有十幾個人,實在住不下了,大太太還讓人住到容園了呢。宋太太也真是的,您怎么說也是嫡長女,也不多派幾個人過來.”
杏雨和玲瓏一樣,記事都很早,當年這里的熱鬧她還清楚記著呢。
玲瓏笑著安慰她:“我有手有腳,哪用別人侍候,再說了,我就是喜歡這里的清靜,若是人多了,反而不好。”
宋秀珠派來再多的人,也都是她的耳目。與其那樣,還不如只有杏雨一個人,至少她在這里練功,宋秀珠不會知道。
主仆二人手腳麻利,半日不到,便把這座空置已久的院子打掃干凈。屋子雖然破舊,但比起她們在江蘇老宅里住的要好多了,玲瓏沒有挑剔。
有個粗使丫鬟來給送了飯菜,四菜一湯,看來比起給母親的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