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我求了,可劉管家說讓五小姐在莊子里安心住著,還嫌我到前院打聽,說要罰例錢呢。我就是聽桂嫂子說府里來人了,這才過去問消息的,真的沒有故意打探。”
三碗水在府里時都是連三等丫鬟還不如的燒火丫頭,在她們眼里,劉管家就和天王老子差不多,今日被劉管家斥責,流朱嚇得半死,可還是急著把這事告訴自家小姐。
玲瓏讓浣翠把在集上買的糖人兒拿了一個給流朱,笑道:“你們都是我屋里的人,例錢不會少了你們的,快別擔心了。”
流朱十三四了,可也還是小孩脾氣,得了糖人兒,又聽小姐說不會扣例錢,這才破涕為笑,舉著糖人兒喜歡得不成。
琳瑯轉身對繡兒道:“你和門子說一聲,若是東府來人,立刻來告訴我。”
這莊子雖然不是東府私產,可金順媳婦原就是聶氏身邊的大丫鬟,因此這莊子里上上下下,對東府的人言聽計從,琳瑯使喚人也是理直氣壯。
走了大半日,玲瓏掛念母親,便想直接去母親屋里,卻見沁緋和代婆子都在廊下坐著,一問才知母親剛剛睡下。
回到她住的西廂,杏雨服侍著玲瓏換下身上的衣裳,嘟噥著:“您這是趕了多少路啊,衣裳都被汗浸透了。”
玲瓏笑道:“也沒有多少路,就是跑得急些。”
兩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抬了熱水進來,杏雨和浣翠把熱水倒進紅木描金的浴桶,灑了茉莉花進去,待到干茉莉全都泡開了,這才加了涼水,試試水溫,不燙不涼的,兩人便侍候玲瓏沐浴。
杏雨邊用香胰子給玲瓏揉洗秀發,一邊嘟噥著:“您說老太太怎么忽然來京城了,這些年也沒見她老人家到京城來過。還有啊,劉管家只接三爺也不接您和大太太,我看您怎么倒也不急呢。”
玲瓏用帕子擦擦淌到眉間的泡沫,輕聲道:“老太太應是咱們西府請來的,要不怎么東府那邊沒有動靜呢,再說依著老太太的性子,怕是有生之年都不會去東府的。”
杏雨愣了愣,可不是嘛,東府是長房,按理說老太太來京城的事,要由他們操持,就連到莊子報信接人的事,也會是東府派人過來,而不是單是讓西府接金子烽回去。
“那您說三老爺怎么就能說動老太太來京城了,老太太有多恨......“
杏雨原是想說金老太太因為馮氏害死她孫子的事,恨得咬牙切齒,當年金老太太得知馮氏沒有沉塘浸豬籠,也沒有送官砍頭,她氣得摔了一整套的水過天青官窯瓷器,寒冬臘月,身為親祖母的金老太太把年僅四歲的玲瓏鎖進四面透風的柴房里,關了整整一夜!
杏雨怕勾起玲瓏的傷心事,只說了一半便咽下話頭。
玲瓏反而并不在意,她從四歲便養在金老太太身邊,她比誰都能感受到金老太太對馮氏的恨意,在老宅里,不但四嬸刁難她,就連那幾個庶出的嬸子們也能支使她這位嫡孫小姐。這些人能夠明目張膽這樣做,自是得到金老太太的默許。
金老太太和大伯母聶氏素來不對盤,又憎恨馮氏,因此這些年才沒有踏入京城半步。可這會兒她老人家竟然大駕光臨,那定是有人誠意拳拳,把老太太說動了心思。
聶氏掌管金家在北直隸的生意,金老太太雖然生氣,可卻插不上手,若是這個時候,西府里有人要請老太太過來作主,主持大局,以金老太太的脾氣,定會認為這是她和聶氏抗衡的最好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