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練習的當然不是單純的跳躍,而是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每一次躍起,她都用手指在那字上描畫,但最多的時候,也只是描畫了兩筆,身子便落了下去。
自從上次在霧亭看到這個橫批,知道真的有人能在空中寫字,玲瓏便琢磨著或許師傅和秦空空真有關系呢。
石二第一次見到她的身法,便說她是秦空空一脈的,秦空空姓秦,她的師傅秦瑪麗也姓秦,師傅從未提起過自己的身世,江湖上也沒人知道。
如果他們真的有關連,那這門功夫從古代傳到現代,八成已經有很多精華失傳了。但世間所有的功夫,都是苦練得來的。她有根底,年紀又小,這時練習還來得及,因此玲瓏自從病好以后,每天晚上睡前都會跳上幾百次,來到霧亭,當然更不能放過現場歷練的好機會。
其實她今天出來時是有心事的,別看她和杏雨說得輕松,可是柳玉兒來京城的事,還是讓她挺郁悶的。
自從大半年前她大病初愈記起前生的事,便盼著有朝一日回到京城,回到母親身邊。縱使那時她在老宅整日做些下人們的粗使活計,也還是打聽到一些事,其中就有關于這位表姑太太的往事。
柳玉兒曾經和她爹議過親事,在她爹另娶他人之后,傷心欲絕,隨便找了個人便嫁了。沒過幾年,夫君死了,柳玉兒帶著幼子相依為命。
大武朝的律法是不阻止寡婦改嫁的,柳玉兒真想改嫁給父親金敏,也并非沒有可能。
金老太太明知道柳玉兒和金敏的過往,卻還是不避嫌的和她一起來京,想來就是存了這個心思。
宋秀珠自以為聰明,沒想到引狼入室。
宋秀珠和柳玉兒孰勝孰敗,玲瓏不關心。她關心的只有母親。
馮家家道中落,再也無力幫持母親,父親這些年之所以沒有休妻,想來就是為了哥哥金子烽。
但若是金老太太硬逼著他休妻,或者中間再出什么變故,母親唯一殘留的這個名份也就蕩然無存了。
玲瓏心事重重,但是跳著跳著心情反而輕松下來。她越跳越起勁,忘了時辰,也忘了這些不愉快的事。
“瓏姐兒,你怎么在這里?”
玲瓏吃了一驚,她竟沒留意到有人走過來。她落地看過去,只見暮色下,一個人站在那里,卻是許庭深。
他沒有和金子烽在一起,穿一件淺灰色細棉直裰,清秀的面容在暮色中多了些朦朧,整個人也更加恬淡。
見玲瓏看著他卻不說話,許庭深有些不好意思,擔心自己冒犯到她。
“我來這里散步,恰好路過,不是故意的。”
聽他這么說,玲瓏差點笑出來,這人倒也挺有趣的。
以前見他總和哥哥在一起,玲瓏直覺上把他和哥哥金子烽歸成一路人,都是那種會算計的人。
可這會兒單獨見他,卻又覺得自己誤會了。許庭深看上去還有幾分木訥,遠不如哥哥會說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