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玲瓏問道。
香茗微微一笑,卻沒有說話,正在這時,喜兒又跑進來,原來是金子烽見香茗遲遲沒將玲瓏叫過去,便又派了另一個貼身丫鬟清茶來了。
清茶比香茗討喜,也更會說話,來了便叫過杏雨,輕聲說了幾句話,遂又眉開眼笑地對玲瓏道:“婢子和杏雨妹妹說的都是悄悄話,是婢子自己猜的,不作數的,五小姐這么一聽也別往心里去。”
這分明就是告訴玲瓏,這都是金子烽讓她說的,只不過不能明說而已,不往心里去,那是一定要裝到心里的。
一旁的香茗狠狠剜她幾眼,三爺好不容易才回來,這個死蹄子抓著空子就會討喜賣好。
杏雨湊到玲瓏耳邊輕聲說完,玲瓏果就讓杏雨和浣翠服侍著換了見客的衣裳,跟著香茗和清茶往聽風閣去了。
金子烽讓清茶告訴她的是,這次來的有一位著男裝的女眷,多有不便,才請她過去。
即使是女眷,穿著男裝,讓玲瓏過去也還是多有不妥,但玲瓏的好奇心給吊起來了,她想知道金子烽帶來的是什么客人,女扮男裝出來做客的,可并不多見。
聽風閣也是依水而建,前臨荷池,樓臺倒影,風亭月榭,園子不大,但綠槐如蓋,又有小泓清流自荷塘中引進來,清碧可人,涓涓流淌,有微風吹過,槐葉隱隱有風聲漫起,因此得名“聽風”二字。
金子烽從四五歲便住在這里,門口的“聽風閣”三字初時是當年馮婉容求了曾為兵馬大元帥的世叔周世充所題,后來周世充兵敗,自刎于青龍峪,今上收回周家的爵位,那時馮家也已沒落,金敏匆忙換下匾額,自己復又題了“聽風閣”三個字,讓人連夜掛上去。
因此,現如今這黑底金字的牌匾便是金三老爺的墨寶。
玲瓏抬眼望去,她于書法略懂一二,只覺得父親的字工整有余,卻毫無氣勢。
不由得想起霧亭上的題字,那字宛若飛龍在天,豪氣干云,遠不是父親的字可以相比的。
除了這聽風閣三字之外,西府里其他地方鮮見金敏的墨寶,大多都是請的當世名儒所題,據說都是花了大把銀子的。
金三老爺一心想要洗去自己從娘胎里便帶著的銅臭之氣,卻不知,這是永遠也無法去掉的,反倒讓那些世代書香的人家暗地里嘲笑附庸風雅。
玲瓏抬步邁進廳堂,這廳堂內的布置多年未變,樸素古雅,倒與西府其他地方不同。
只見金子烽坐在下首,坐在他對面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件杏黃底團花錦袍,青絲用只碧玉簪子綰起,鵝蛋臉,看似婉約的柳葉眉下,一雙美眸卻帶了幾分凌厲,這姑娘生得美貌,衣裳又明艷,雖是做男裝打扮,可但凡是眼神不太差的,都能一眼認出這是女子。
玲瓏再往前看,正看到坐在正中的太師椅上的那個人,那人也正在看著她,眼里都是笑意。
這人,她是識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