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港廢土區。
灰暗的天空,冷清的街道,略帶著點咸濕的風,從海面將淡淡的鹽水味道帶過來,工廠碩大的煙囪冒著煙,遮天蔽日,周邊破破爛爛的建筑物里,有一群孩子在踢足球,幾只烏鴉落在歪歪斜斜的電線桿上,歪著腦袋打量路上行色匆忙的人群。
路面是不平整的水泥,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干脆就是土路,一下雨或者下完雪之后,這里就變得十分泥濘,遠處的救濟物資發放點排著長隊,人們聚集在這里等著每周一次的救濟糧,運氣好的話還能拿到幾塊馬上就要過期的豬肉。
原本救濟物資是一天一發放的,不過逐漸減少,直到今天,已經變成了一周一次,而且不能保證這個街區的所有人都能拿到,有的流民甚至兩天之前就開始排隊了,只是為了能夠第一個拿到物資,為了前一百名才能拿到的肉和青菜。
廢土區這幾天的氛圍變得有些奇怪,原本大家都是低頭忙碌,找各種活兒干,為了生計早出晚歸的,突然有了個機會,抽到了號碼之后,就能去安全區里生活了,不僅有房子住,還能找到不錯的工作,于是抽到了號碼的人悄無聲息,如同防賊一樣防著身邊的這些鄰居,街道上總是湊在一起玩的孩子們,突然就少了幾個玩伴。
抽到了號碼的人已經舉家進入區內了,等待著他們的將是各種設施完善,福利待遇不錯的生活,而沒抽到號碼的,也在東拼西湊的借錢,希望能從倒賣號碼的人手上買到一個號碼,即便用七八萬甚至是十多萬換來這么一個入區的機會,他們也是愿意的。
譚少陽穿著掉色的夾克,低著頭走在街道上,躲開踢著足球橫沖直撞的孩子們,來到了一個小院子門口,院子里有三棟兩層的小樓,院子里停著三輛摩托車,這院子周邊看不到什么人,廢土區的流民們對這個院子里的人好像諱莫如深,但譚少陽知道他們的底細。
院子的主人外號叫瘸腿王,做的是倒賣煙酒和槍支的生意,另外還幫人聯系黑車,你想從廢土區進入安全區的話,是需要臨時出入證明或者居住證明的,而且有案底的人要是被發現,會當場逮捕,但是有黑車的話,就不用擔心,因為黑車掛靠的是一些公司名義,他們會分發給你勞務派遣證明,有這個證明你能在安全區超過百分之八十的地方出入自由。
瘸腿王之所以腿瘸,是因為在區內和安保署的人發生了沖突,他被發現倒賣人口,當場打傷了兩個警員之后,被霰彈擊碎了膝蓋骨。
對他來說這并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兒,你做這一行就要有被發現的覺悟。
現在他正在做販賣入區中標號碼的生意,花六萬到七萬,就能低價收入一個中標的號碼,然后翻一倍賣出去,廢土區的市場價就是十二萬到十四萬之間。
如果你想入區,但是手上還沒有足夠的錢,怎么辦?
那好辦,打欠條,到時候你攢夠了錢自然會有人上門找你,當然了,這樣一來,就要多兩到三萬的利息,而且每個月都要還錢,不還錢的話,就要被帶走去廢土區的黑礦當苦力,女孩的下場只會更慘。
所以說瘸腿王是海港廢土區最大的蛇頭也不為過。
小院子里常駐十多個武裝人員,穿著防彈衣扛著短突和微沖在院子里巡邏,其實就是坐在院子里聊天吹牛,喝著啤酒吃著鹵味,廢土區沒有人敢招呼都不打就沖進這個院子,那就是找死的行為。
但是顯然,有一個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