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吉節度準備怎么賑災呢?”奧姆萊斗膽追問。“還是原先那個方案嗎?”
“一切照舊。”吉爾菲堅決的點了點頭。“你們商量商量一會怎么說吧,反正我是決心已定。”
官員們面面相覷,但也無可奈何,吉爾菲的方案早已下發到他們手中,剛剛看到方案時的那股吃驚勁雖然已經散去,但他們一直沒有把它當成真正可行的方案去執行,只祈禱著這個暴躁難纏的大君能有一天自己醒過來,現在看來也是不可能的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串通一下,把欽差那邊糊弄過去,并且希望欽差大人能讓吉爾菲清醒過來,或者接管他的工作也好。
與會的五人一龍不再爭吵,吉爾菲也試著靜下心來思考,他靠在椅背上輕捻著翹腳胡,揣測著哥哥的意圖,完善著賑災的方案。
賑災的方案他已經呈給州府了,對于州府看到方案后的反應,吉爾菲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只是派了個欽差過來倒還真的有些出乎意料,自己可是做好了直面父親怒火的準備,甚至第二份折子的草稿都已經打好了。
但若是父親真的支持自己,又何必派一個老大那邊的欽差過來;若是老大想要暗算自己,也不會派了如此顯眼的人把自己卷進去,這王文輝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還真得警惕。
論籠絡人心,自己真的不如老大,身為靖州大君還要唯唯諾諾的,自己做不到。自己也不怕得罪人得罪龍,得讓爹看到自己還有價值,讓爹明白,老二除了打仗,文治也不輸老大。
這大靖,到底還是老爺子說了算,要是老爺子認準了自己,任大哥有三頭六臂也無濟于事。
正想著,一個小吏急急忙忙跑到門口向屋里報告說:“稟報大君,欽差大人來了。”
屋里的官員們既松了口氣又再次緊張起來,只見吉爾菲慢慢站起來,冷冷的掃視眾人一眼便轉身走出大門,并不言語。
來到城門下,遠方果然出現一隊人馬,那些人影越來越近,最終清晰的出現在城門前,只見王文輝坐著一個四人抬的簡易小轎,書有“欽差”二字的轎燈卻高高掛起。轎子后除了隨從外,還有幾人幾龍身著辨識度極高的華麗錦衣,他們聚在一起,與周圍格格不入,似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們與周圍的一切隔絕開來。他們不主動接觸別人,別人也刻意避開他們。
那是殿前衛的衣服,殿前衛是靖州十六衛之一,原本只負責宮廷安保,而自西部之亂與三龍爭儲案后,他們的性質便從被動防御轉變為主動出擊,作為最親近靖君龍公的軍事特務組織,在靖州常被用來止小兒夜哭。
見自己看過來,幾名殿前衛成員齊齊望向自己,眼神陰晦,復雜難測。
吉爾菲不得不承認,即使在戰場上殺敵無數的自己在目光與他們交流的瞬間也有一絲心悸。如同遠古的勇士看到近在咫尺的草叢中潛伏著一條虎視眈眈的毒蛇一般。
吉爾菲立馬撇開目光,定了定神,他在王文輝任內府舍人時曾與其有過幾次會面,那時自己與哥哥如同尋常百姓家的兄弟一樣兄友弟恭,而王文輝作為年僅十七歲的進士意氣風發,豪情萬丈。
一名轎夫掀開轎簾,時隔十幾年的二人再次相見,吉爾菲快速打量了一下這個曾經喜歡吟詩作對的青年。他身上的儒服已被五品官服取代,那張不再年輕但依然標志的面孔中經過多年的沉淀已沒有了當年的張狂,取而代之的是成熟與沉穩,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神秘。
王文輝慢慢走下轎,吉爾菲微微轉頭看了看身后的四人一龍,他們都在等著跟著自己行禮。
吉爾菲快步走上前去,推開轎夫把王文輝拉下來。
“王大人。”吉爾菲拍了拍王文輝的肩膀。“好久不見啊,都披上緋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