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鹽可以拿錢,沒錢可以拿物,即沒錢又沒物,那拿什么?
拿命。
有些人拿自己的命抵了,有些人拿家人的命抵了,還有一些人,選擇拿其他人的命來抵,這批人,就是鹽徒。
大明開國六年多,鹽徒問題始終困擾著揚州府、淮安府,雖有府縣治理,巡檢司緝查,然而并沒有真正杜絕鹽徒劫掠害人。
歷史沒有記載老朱什么時候治理的鹽徒問題,只知道在大明后期,鹽徒已猖獗到官船照搶的地步。
沒錯,他們都是可憐人。
但是,可憐人不應該害可憐人,你們要搶,要殺,要為惡,應該找那些鹽場欺壓的官員,找那些專管鹽政的轉運使,實在不行去金陵找老朱。
害無辜之人,是不可饒恕的惡。
顧正臣病倒了,頭疼,找來大夫看過,卻又找不出什么問題,詢問一番,開了藥方,安排人去抓藥。
梁家俊看著躺在床上的顧正臣,不知道好好的人怎么突然之間就病倒了。
人病了,就休息吧。
反正時間還多,停在宿遷休息個幾日并不耽誤事。
顧正臣擔心傳給梁家俊,不準其入房間,梁家俊拗不過,每次有事只找顧誠、孫十八傳話。
病情有些復雜。
先是頭痛,大夫給開了硝石。
后來是腰腎久冷,心腹積聚,找遠處另一家大夫醫治,給開些硫磺。
再后來,估計是難受迷糊了,誤吞了幾枚銅錢,這個需要開點木炭,燒紅趁熱捶成細末,煎湯喝下。
病情反復,這里抓一個藥,那個抓一個藥,有時候還得跑城外抓藥。
在梁家俊擔憂了五日之后,顧正臣的病總算是好了些,然后乘船趕路,抵達桃源時,顧正臣的病又反復了,住在客棧里不出門,急得顧誠、孫十八又開始東西南北中里抓藥。
顧正臣勸說梁家俊先行一步,可梁家俊說什么都不答應。
就這樣,病來病去,原本從宿遷到淮安府山陽縣只需要兩三日水程,硬是拖長到十二日。
山陽縣,是一個作為附郭縣。
所謂附郭縣,簡單來理解就是將縣治附設于府城、州城的縣。
也就是說,山陽縣不僅有個知縣衙門,還有個知府衙門,因為這里也是淮安府的府治之地。
山陽是重鎮,扼守淮河、大運河要道。
朱元璋自然清楚這里的重要性,早在洪武二年,就設了大河衛鎮守。
鎮淮樓、總督漕運公署、淮安府衙、山陽縣衙首尾相連,居于城中軸線之上,這是一座新府衙,建造于洪武三年,是當時淮安知府姚斌以元代沂郯萬戶府和五通廟為基礎改建而成。
鎮淮樓上置大鼓,專伺打更、報警,又名鼓樓。元時懸掛的“南北樞機”、“天澈云衢”的金字匾額已不見蹤跡。
顧正臣、梁家俊行走在城中。
梁家俊指向不遠處“那里就是漕運公署。”
顧正臣停下腳步,看了看東面漕運公署的方向,轉過身看向西面,看著一重重民居,輕聲問“梁兄,你知道那里是什么人住過的地方嗎?”
梁家俊看了看,笑道“那里是尋常民居吧,即使是一些大戶,也多寂寂無名。”
顧正臣搖了搖頭,走向那一片民居,肅然起敬地說“這里住著一位姓周的先生,他將一生都獻給了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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