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吩咐。
顧誠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孫娘摸著棕色的粗麻布,不解地問:“縣太爺提我,不是為了審案?”
顧正臣端了一杯茶遞給孫娘,笑道:“本官何時說要審案了?”
“那是為何?”
孫娘有些顫抖地接過茶碗,心神不寧。
顧正臣走回桌案后,拿起一份卷宗,嚴肅地說:“你是因掘墳被捕,按照律令,掘墳見棺杖一百、流三千里,這些劉縣丞等人應該告訴過你。”
孫娘點頭。
顧正臣將卷宗一合,緩緩說:“那你到底是有意掘了郭梁家的祖墳,還是無意?”
孫娘吃了一驚,連忙解釋:“草民當然是無意,只是丈夫托夢,這才渾渾噩噩,因為天黑摸錯了地方。”
“這就是關鍵!”
顧正臣點了點卷宗:“你從來都沒承認過是有意挖掘梁家祖墳,這就意味著你可能因此減刑。”
孫娘連忙跪下叩頭:“還請縣太爺為草民做主。”
顧正臣手指敲了敲桌子,輕聲說:“說實話,你的案子看似簡單,但背后牽扯著不少人。即便是本官想為你開罪,怕也不容易。”
孫娘癱坐在地,一臉痛苦。
顧正臣起身:“你是裁縫,若你能制出我想要的東西,你的罪,或許可免。”
孫娘迷茫地看著顧正臣:“縣太爺想要什么?”
顧正臣從桌案后走出來,取出袖子里的一份圖紙,遞給孫娘。
孫娘接過圖紙,展開看去,只見圖紙上畫著一個奇怪的袋子,還有兩根繩子,袋子上有很多小袋子,里面似乎還分割開來,蹙眉問道:“這是?”
顧正臣沒有解釋,拍了拍桌子上的麻布:“你做成,我為你開罪,不敢說十成把握,但我有七成把握,至少你不會被流放。”
孫娘盯著圖紙,又看了看顧正臣,點了點頭:“可以做,只是縣太爺,這東西有何用,草民從未見聞過。”
顧正臣抱起近半丈長,成方形卷的布匹,遞給孫娘:“只管做,莫要問。尺寸本官給你標注了,大致外觀與內部如此,具體如何縫合,如何做出來,是你的事。這一匹布,你做成一件,就是一個有功之人,此事保密,不準外傳。”
孫娘想要伸出手,又收了回去,看著臟兮兮的手和衣服,退后一步:“草民會弄臟。”
周茂走了進來,目光看了看顧正臣,有些不甘心地對孫娘說:“戶房梁斌的房間已經收拾了出來,你可以住里面,新的衣物已放了進去,可能偏大一些,你湊合著穿,熱水晚點會送過去。”
孫娘驚訝地看向顧正臣,感激中透著詫異。
顧正臣清了清嗓子,開口說:“你現在以戴罪之身,受聘為句容縣衙裁縫,為朝廷辦事,去吧。另外,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走入你的房間,若有,拿剪刀扎他,人死了,本官擔著。”
周茂駭然不已,一直表現得克制、睿智的知縣,竟然下達了如此一條匪夷所思的命令!
難道說,這孫娘手中握著機密,她所住的地方成了禁地?
死了人,縣尊你也擔不起這個責吧。
孫娘莫名有些感動,跟著周茂離開。
顧正臣喝了一口茶,思慮著接下來的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