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恕看不懂,畢竟官員不遷百姓,百姓遇了兵災,全死了,身在北平的朱瑛也能安穩如山,可他這樣不經朝廷命令直接殺了朝廷命官,幾乎可以肯定,他必死無疑。
要知道當年鎮國公挫骨揚灰了一個官員,殺了幾萬人的軍功抵去不說,連爵位都被一擼到底。
朱瑛身上可沒什么軍功,更沒什么護身的爵位啊。
張游至呵呵一笑,淡定地說:“張知縣,下官原是金陵格物學院弟子,后被調至北平格物學院,原是要全身心投身課業,可不成想,元廷舉兵要南征,為免百姓受戰爭之苦——”
“北平都司與布政使司一致決定,要遷移薊州鎮、遵化等地百姓入山,這里面自然也包括遷安、盧龍部分百姓。為了徹底貫徹布政使司的命令,確保沒有一個百姓留在可能的戰場之上,所以,我們來了。”
“事情緊急,時間有限,這個時候就不要爭論其他,當下最緊要的,便是召集衙役、巡檢,組建起幾支隊伍進行巡查,確保轄區內盧龍百姓一律東渡灤河!”
為了這個行動,北平格物學院一共出動了八百余人,就連朱棡、沐春、李景隆等人也參與了進來。
張恕那捏著手中的任免文書,咬牙道:“布政使司沒權任命官員!”
張游至點了點頭:“是的,但有人給布政使司授權了。”
“誰?”
張恕震驚。
這他娘的也能授權,朝廷怎么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張游至搖了搖頭:“張知縣,是誰授權的下官也不清楚,你要查,要問,都隨你。但三月十七日是遷民入山的截止日期,也就是說,你們只有七日了。”
“若是這七日之內,沒有完成這個任務,我張游至不能參與格物學院結業考試,你們,也會被問責。放心吧,我這個縣丞是臨時的,任免公文上也寫了,仔細看清楚。”
張恕、孫勉看去,果然看到一行小字,寫的還是“茲縣丞為臨時任命,至三月二十日,期至則返。若有延用,另送文書”。
開國以來,從未見過如此荒唐的任命文書,出自布政使司不說,還他娘的是個臨時任命,任期滿打滿算還不到半個月……
孫勉勸說:“其他地方確實有許多格物學院的人——”
張恕突然意識到什么,抬手打斷了孫勉,問道:“你之前說,你們來了,們在哪里?”
張游至呵呵一笑:“自然是灤河已西,帶了五十人,已經在做事了,現在縣衙是不是該動起來了,還是說,你們想要罷官,被布政使摘了腦袋?我可以提醒你們,這次死了,沒人為你們申冤。”
張恕咬牙:“格物學院的人還是信得過,畢竟是陛下與鎮國公的門生,按他說的去做吧。”
孫勉應聲,趕忙去找人。
張游至緊握著拳頭,眸子明亮有神,低聲喃語:“顧堂長,弟子不會讓你失望!”
灤河以南。
百余騎兵沿著河道而行,時不時會有若干騎兵進入山道之中。
將馬匹留在山下,登上北山,低頭便是寬闊的灤河,灤河向北有一處平地,平地向北,還有一條名為長河的河,長河向北則是九山。
顧正臣手指九山方向,對馮勝、盛熙、朱棣、趙海樓等人道:“三里營可以丟,薊州鎮也可以丟,但是這里,不能丟。”
“所以,這里必須有一支軍隊,占據兩山,控制河道,封住這一個東西通道,不能讓一個胡虜東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