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拼命想著一手挖死人財,一手治活人病的日子是怎樣的瀟灑快意,再想起那失去的二百五十兩銀子時,也沒那么肉痛了。此刻聽云沖這樣說,她又猶豫了,或者她可以等一個月時間到了,拿了銀子再走?
“走吧,哥帶你回家。”云沖已經走過來,在她身前蹲下,將她馱在肩上。
云沖背著她艱難地往他們滾下來的那個斜坡上爬,還好云沖臂力好,雖然地勢陡峭,背上還馱著人,最終還是爬了上去。
到了他們起先墜落的地方,云沖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響哨。緊接著,寂靜的夜里傳來了馬蹄聲,越來越近,不一會兒,起先那匹失控的馬兒回到了他們的面前。
在這馬背上吃了一次虧,云七夕有點心悸,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蠅,就是她此刻的真實寫照。
云沖將她扶到馬上,自己也跨坐上去,駕著馬慢悠悠地往山下走去。來時是狂奔,回去時卻像是在漫步。
“你真的無依無靠么?”沉悶地走了一種,身后突然傳來云沖的問話。
山林間晚風徐徐,云沖呼出的氣息里,酒氣仍在,但語氣卻明顯清醒了很多。
對于云七夕來說,她的親人朋友都在另一個時代,在這個異世,她當然是無依無靠。
“孑然一身。”云七夕回道。
半響,才聽見云沖的聲音沉沉地響起,“你并非孑然一身,你是安國公府的二小姐,有家,有親人,有哥哥,有許多關愛你的人,記得了?”
明知她不是,卻仍然要讓她繼續偽裝下去,讓世人都以為二小姐還活著。是他的自欺欺人,還是同情她的孑然一身?
云沖陰睛不定,心思深沉,云七夕不能完全猜透他。但通過今晚,她至少知道,云沖對二小姐的感情很深,很深。
“那個,你說這馬起先為什么會突然狂燥呢?”坦白了身份,要讓云七夕再喊他哥,她還真喊不出口。
“如果我猜得不錯,它應該是中了蠱。”云沖道。
“中了蠱?”云七夕好驚訝,這也太玄幻了!
“據聞,在北狄有一種蠱術,可以通過笛音擾亂人的心智,讓人心神恍惚,產生幻覺。沒有定力的人,若是被這笛音迷惑,輕則會失了理智,重則會七孔流血而死。”
這樣的蠱術,云七夕倒是曾經在一些流傳下來的古書中看到過,以為這不過是一種傳說,沒想到竟是真的。
那是不是能說明,他們一路來都有人跟蹤他們?這樣才能解釋馬兒中蠱術的事。
可,會是誰呢?
相信這個疑問也一定存在云沖的心里,他長年征戰沙場,難免豎敵,也許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他既然沒說,云七夕也就沒有問。
下了山,走回官道上,云沖駕著馬跑起來,卻不再像來時那么狂奔,放緩了許多。
“腿疼嗎?”云沖問。
“不疼。”云七夕答。
而在他們剛剛離開的那座山的山腰上,正立著一個身月白的男子,遠遠地望著二人一馬,絕塵而去。
“公子,你為什么要這樣做?”男子身旁的女子問道。
月華下,他微微一笑,似乎心情極好。
“我不過是幫她一把而已。”
“可她已經不是您的故人,云二小姐了。”女子仍是不解。
男子盯著馬兒消失在遠處,聽著有節奏的馬蹄聲隱隱殘留在耳邊,嘴角翹起的弧度添了半絲媚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