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這是藥碾子碾藥的聲音。雖然在高科技的現代社會,已經很少有人用這個碾藥了,但她的家里一直珍藏著一套祖傳的藥碾子,母親娘家祖輩行醫,她的醫術有很大一部分是祖傳。這也是她可以一手盜墓,一手行醫的原因。
藥碾子的聲音突然停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從一間藥房里跑了出來,皮膚挺白,五官也很干凈,見到顧遠,喚了一聲師父,再看一邊正被兩個家丁扶著的云七夕,眼神不禁有些詫異。
云七夕被扶進熬藥房時,那股藥香味兒更濃,只見靠窗邊有一排藥爐,每一個上面都放著一只藥罐,其中一只藥罐正裊裊地冒著熱氣,藥香味兒就是從這里散發出來的。
熬藥房里的擺設不如藥房里那般緊湊,除了那一排火爐,還有一個四腳小方桌,還有一個書架,上面整齊地擺放著一些醫書。書架旁有一張軟榻,軟榻上面放著一把蒲扇。
顧遠讓他們扶著云七夕在軟榻上坐下來,然后他走上前,將云七夕受傷的腿輕放在榻上,一邊查看她的傷勢,一邊未回頭地道,“童喜,去打盆熱水來。”
從他們走進良醫所,童喜就一直有點兒懵,他從沒有見過師父這么小心地對一個除除晉王殿下以外的人,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還不去?”見童喜不動,顧遠回頭不悅地看了他一眼。
童喜反應過來,忙應一聲是,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端了一盆熱水進來了。
這時,顧遠也已經將云七夕腿上的紗布拆開了,看著他傷口的顏色,顧遠似是回憶起了什么,臉上頓時有了一絲笑意。
“看樣子,姑娘這傷是你自己處理的?”
云七夕盯著自己的腿,也想起來了。那次在營帳里,顧遠因為她用碘伏給單連城處理過傷口的顏色,而質疑她的醫術,不禁笑起來。
“是啊,這下你不會懷疑我給你們家爺用的藥有問題了吧?”
顧遠笑了,那眼角的皺紋聚在一起,越發深了些,伸手接過童喜絞好的帕子,笑道,“是啊,那時老生眼拙,看走眼了。”
云七夕尷尬笑了笑,她竟第一次被夸得有些慚愧。畢竟,她的優勢源于她所成長的先進時代。古代這些老中醫,雖然條件有限,但勤學苦研的那股勁頭很足,很值得人尊敬。
“姑娘的腿怎么傷的?”顧遠又問。
“誤傷。”云七夕不打算細說,關鍵是這個中原由,不可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其實云七夕很清楚顧遠的目的,他想學她的針刺麻醉。不說別的,單看他這學習的態度,就值得讓人稱贊。
其實并不是她吝嗇,只是她明白,針刺麻醉術是她在單連城面前唯一的價值,也是他一直有意無意幫著她的原因。若是連他府上的太醫都會了,那她在他面前不就喪失了價值了。
于是乎,云七夕與顧遠東拉西扯,聊各種醫書,各種病癥。顧遠提到的每一本書,她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這不僅讓顧遠又對她高看了幾分。
當顧遠將話題往針刺麻醉上扯時,云七夕就很巧妙地將話題移開。一句學針刺麻醉程序復雜,不是一朝一夕,就讓他不好再深問下去。
云七夕承諾以后有機會會慢慢講解給他聽,埋個包袱在這里,讓他的心里至少有一份期待,不至于太失望。
童喜一直在顧遠身旁打著下手,不時遞個東西什么的,也算是旁聽出些信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