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敕令文書是在二月初四這天送到的青州,在看完這份加蓋了樞密院、兵部等諸多衙門大印的,催促孫途盡快率軍平定梁山匪患的公文后,孫途的臉色登時就陰沉了下來。
其實早在上那份萬民書時孫途就已料到了會是這么個沒有后文的結局,但他依然保留了萬一的希望,期望憑著數萬百姓的民意來使朝廷醒悟過來,從而剪除奸佞,讓大宋朝能從末日深淵里掙脫出來。
可最終的結果卻還是讓他失望了,皇帝也好,朝臣也罷,全都沒把他的奏疏當回子事兒,蔡京依然高高在上,反倒是他的舉動引來了蔡太師一黨的反撲,從這份責令其盡快剿滅梁山賊寇的文書里就已能看出不少東西來了。
比如上頭的措辭極其尖銳,并已給出了最后期限——半年內必須平亂,否則將嚴懲不貸。雖沒有細說如何嚴懲,但到了那時候,孫途及部下的處境必然極其危險,秋后算賬之下,當初做下的一些事情怕也會被他們重新翻出來,成為最終解決掉孫途的借口。
大宋朝雖早有祖訓不殺士大夫,但顯然像孫途這樣的武官不在其列,只要讓某些人拿住了把柄,就必然死路一條。而且這一回他們還能制造把柄,當孫途真對梁山用兵時,恐怕朝中一些人又會在背地里干些拖后腿的勾當了,至少在錢糧輜重方面,山東官軍怕是很難得到滿足了。
這些東西孫途在看完那份文書后心里就已有了數,顯然這也是出于蔡京的授意,為的就是能找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報復于他。如此既能解了他這一口惡氣,又不用引發民間議論,就是放到史書中都很難為孫途抱不平,實在精明得很。
其他下屬人等雖沒能如孫途般看得周詳,卻也瞧出了不少端倪來,一時間也都憤憤難平:“都監,朝廷這是完全不顧慮我們山東軍隊的現實情況了!我們才與金國精銳在凌州一戰,將士們還都疲乏著呢,怎么也得歇養個幾月才好再動刀兵,可他們居然就逼著我們要即刻出兵梁山泊,這當真是豈有此理!”
“是啊都監,此番凌州戰事將士們多有傷亡者,現在朝廷不但不犒賞三軍,反而再度催促,實在讓我等不好向兄弟們開口啊。”
這些武將個個都心直口快,又是在氣頭上,所以說話也沒什么顧慮,你一言我一語間,就把朝廷給批了個體無完膚。而孫途對此卻只是靜靜地聽著,一直都沒怎么表態,直到大家都把話說得差不多了,他才道:“將士們的辛苦本官自然知曉,奈何朝廷一直以來就對我等武人抱有成見,我們越是立功,他們心下就越是不安,所以才會有今日這般亂命。但咱們既然食朝廷之俸祿,就自當聽從調遣行事,所以這梁山泊還是該打的。這既是為了朝廷,為了我們自己,更是為了這山東的百萬無辜百姓,他們實在不該再受賊寇之侵擾了!”
“都監英明,非我等能比。”眾下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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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作抱怨。他們對孫都監還是相當服帖的,相信在其統率下,山東官軍必能從一個勝利走向下一個勝利,哪怕對上梁山泊的賊寇也是一般。當然,在說這番話時,他們對朝廷的怨氣也是又深了幾分,這從他們的神色里也能看出些意思來。
這些反應自然是全落在了孫途的眼中,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結果,所以便又安撫了眾人幾句,就讓大家散去,該操練操練,該歇息歇息去了。最后這大堂之上就只剩下了寥寥數人,除了與孫途關系密切的魯達等人外,還有一人也留了下來——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