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緊夾被,蜷縮進帳篷。眼睛透過帳篷縫隙往外看;耳朵豎起來,越發細心分辨遠近傳來的動靜。
無論如何,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
上世二十余年跑商,每時每刻處在危險中,如履薄冰。
寧可多疑,不可失察!
近寅時,俞菀然眼皮開始打架,有點撐不住要打盹時,貼近地面的耳朵,突然感受到一種異常震動。
這種震動很是輕微。如果不是她特意保持耳朵貼地的姿勢,完全感受不到。
這是人快速奔跑,薄底快靴摩擦地面,帶來的腳步聲音!
來了!
俞菀然渾身一震,立即抬頭,透過縫隙看向帳篷外。
只見那個張唐,手中舉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對準身旁酣睡的藥童。
不過,因為藥童睡相不好,輾轉反側。那匕首虛晃兩次,沒辦法刺下去。
情勢危急,俞菀然無暇多想,撈起身邊一根準備好的粗木柴,對準張唐就狠狠投擲過去,同時大喊一聲。
“小心敵襲——”
這一聲高喊,不僅驚動遠處睡著的鏢師車夫,三番兩次在鬼門關打轉的藥童,也迷糊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的,正是當頭張唐一匕首刺下來!
距離較近,俞菀然扔出的木條打得他身子歪了一下。一瞬間的停滯讓藥童抓住了死中求生的機會。
他爆發出一聲驚叫,一腳把張唐踢邊上去了!
張唐背心著地,剛好跌進火堆。身上衣裳,火苗“轟”的躥起來燃燒。驚得張唐一邊叫喊,一邊滿地打滾,撲滅身上的火星。
藥童撲上去,狠狠與他扭打在一起。
那瑞草堂二公子,從馬車上跳下來,手持寶劍幾次想要加入戰局。無奈兩人翻滾得實在太厲害,他根本插不上手。
見這突如其來一幕,眾人還愣著神?想莫不是張唐被藥童害得拉肚子,所以趁夜報復?
俞菀然一手一個,強行拽起尚懵逼著的俞滿父子,就往就近一輛馬車底下塞。三人剛爬進車底部,黑夜中一排利箭,不知打哪個方向射出,嗖嗖呼嘯而至!
一連串令人膽寒的慘叫、箭頭扎進車身的“奪奪”響后,茫然無措的鏢師、車夫,瞬間倒了七八個下來。
鄔堅心神俱裂,躲在一輛鏢車后高喊。
“敵襲、敵襲!大家先別妄動,找掩護先躲起來!”
剩下活著的人,鏢師頗富遇襲經驗,倒是知道就地找掩護趴在地上。但車夫們就不行了,沒頭蒼蠅似亂竄,又給暗處飛來的亂箭,射倒兩個。
俞滿父子在車下緊緊靠著俞菀然,渾身發抖,差點沒給嚇尿了!
長這么大,第一次目睹這種驚心動魄的場景。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沒當場命中要害、奄奄一息的傷者,凄厲地哭喊呻吟。那種絕望,如同死神揮動鐮刀,黑暗的陰霾籠罩頭頂,令人窒息。
若不是俞菀然反應快,及時把他們推進車下,他們怕是也會和那些車夫一樣,狼奔鼠竄。
敵在暗,己在明。
人的兩條腿豈能跑得過對方發射的暗箭?下場不言而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