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勒貝爾和施塔迪翁就高舉起紅酒杯,一飲而盡。
等到兩人喝完了第三杯紅酒的時候,法國外長突然向奧地利的同行大聲抱怨起來。勒貝爾說盡管自己是督政-府的第二執政官,但大部分權力都掌握在第一執政安德魯手中,即便是他主導的外交事務也時不時要聽從一名職業軍人的安排,
“安德魯-弗蘭克執政也是外交學院的高材生吧。”施塔迪翁伯爵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勒貝爾繼續口無遮掩的抱怨。他說:“沒錯,但他是依靠軍隊的支持,才獲得的最高權力。至于我們,這些大國的外交官,更希望能在談判桌上協商好一切。打打殺殺多不好,只會讓那些陰謀者有機可乘。我們再喝一瓶,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施塔迪翁伯爵清楚法國第二執政是在擔心,普法爾茨特首都曼海姆意外被法軍占領,以及安德魯執政官遭遇未遂刺殺,兩個偶發事件疊加一起,勢必會引發新一輪的歐洲大戰。
“事實上,我有一個建議,或許能夠避免兩國-軍隊在萊茵河流域進行大規模的交戰,造成不必要的損失。”施塔迪翁伯爵說。
“請說。”勒貝爾點了點頭。
奧地利特使說:“就刺殺這件事,我個人希望此事不要被夸大宣揚出去。若已經傳出了風聲,必須讓大家了解此刺客只是個缺乏正常理智的瘋子,不會讓此事造成任何風波。畢竟,那個傻子并沒有給第一執政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當然,如果貴國愿意淡化此次刺殺事件,那么我也許會說服美泉宮方面,延遲德意志聯軍向曼海頓立刻發動進攻的可能性,而是采取某種和平的方式將其贖回,讓這座城市保持一定程度的中立。”
“我非常認可你的計劃,這是讓和平重新回歸萊茵河的重要保障,但據我所知,那位有著強烈仇法情緒,且易怒好戰的圖古特男爵不會接受你的建議。”勒貝爾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今年60歲的圖古特男爵也是考尼茨親王的學生,等到考尼茨親王過世之后,圖古特就從1793年起開始任奧地利的外交大臣,他一直執行仇視革-命法國與敵視普魯士的政策。
那位考尼茨親王就是梅特涅妻子的祖父,其最大的外交成就是促成瑪麗婭·安托瓦內特和法國未來國王路易十六的婚姻,最終法國和奧地利這一對老冤家結盟,一起對抗普魯士。
不同于奧地利外交官基本上來自于世襲貴族的傳統,圖古特不過是一位低層軍官的兒子,甚至還在維也納上流社會有傳聞,圖古特是那位無子嗣的奧地利低層軍官,從某個破落不堪的修道院里抱回來的一名孤兒。
勒貝爾在私下場合反反復復的提及到圖古特男爵,就是不動聲色的挑撥施塔迪翁伯爵與奧地利外交大臣的私人矛盾。
同為考尼茨親王的親傳弟子,圖古特可以繼承前者的衣缽,擔當位高權重的外交大臣,而作為世襲貴族子弟的施塔迪翁卻只能悲催的,待在一個無足輕重的符騰堡公國里出任外交公使。
等到奧地利外交官的嫉妒之火被勒貝爾成功點燃之后,大家都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圖古特男爵。
如此一來,勒貝爾與施塔迪翁之間的談判,就將變得輕松與簡單。僅僅半個小時,雙方代表就談好了增進友誼,消除誤會的交易方式,以及對他們各自的好處。
盡管數十年之后,人們習慣將這種外交行為稱為“背叛國家”的罪惡。但在18世紀的歐洲,依然還是個人情味非常濃的浪蕩社會,只要一件事情能給自己和家族帶來利益,它就能被接受。
等到會晤行將結束之際,會客室里再度傳出了法蘭西第二執政的大聲咆哮,還有用力摔落酒瓶在地板上的爆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