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下午3點的時候,克魯茲才回到二樓的護士休息室。在簡單的洗漱過后,就想著補上兩個小時覺。
然而,躺在床上的護士長一直輾轉反側,卻無法入眠。護士休息室的樓下是重傷員病房,基本上都是剛剛經歷過血淋淋的手術,尤其是那些在手術臺上截肢過后的傷兵。
若無意外,這些手術后的傷病員會在24小時內,被抬上一艘蒸汽運輸船,集體轉運到衛生環境更好,硬件條件更優越的總醫院,科布倫茨綜合醫院。
事實上,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老護士,克魯茲早已習慣了傷兵們的痛苦呻吟聲。而真正讓令她無法入眠的原因,那是未婚夫拉雷剛才與自己的談話中,提及了佩爾西軍醫官在后方總醫院,正在進行的一種有效清除壞疽新療法,“蛆蟲療法”。
這顯然有悖于克魯茲信奉的天主教義,盡管她已經離開貢比涅修道院一年多,不再屬于“上帝的新娘”,而是多米尼克·讓·拉雷上校的未婚妻。
所謂蛆蟲療法,指利用醫用蛆蟲幫助清理潰爛傷口,吃掉阻礙傷口復原的壞死組織和細菌的一種自然生物療法。
從去年開始,佩爾西就在研究蠅的幼蟲,發現蛆對感染創口有著明顯的清潔作用,更重要的是可以減少感染,清除壞疽。
至于佩爾西研究“蛆蟲療法”的興趣,源自法蘭西醫學院雜志上刊登的一篇報道。那是在十六世紀中葉的時候,一些法國醫生就已發現感染創面上孳生的蠅蛆,非但不會加重感染,反而有利于傷口的愈合,新肉的生長。
而另一時空中,佩爾西軍醫官的這項研究,使得“蛆蟲療法”在第一帝國的軍隊里迅速推廣開來,很多受傷的士兵免除了截肢的痛苦,并且這個方法延續到了美國內戰和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期。
就穿越者而言,他自然是積極支持佩爾西上校的“蛆蟲療法”。當然,這種治療方式太過復雜,療效也緩慢,適合于穩定的后方醫院,但不適合運用在野戰醫院那種復雜多變的環境。
毫無疑問,對付壞疽的真正大殺器,應該是以青霉素為核心的抗生素。只是這玩意,了解與認識它們很容易。唐朝時期,長安城的裁縫就懂得把長有綠毛的糨糊,涂在被剪刀劃破的手指上,來幫助傷口愈合,就是因為綠毛產生的物質(青霉素)有殺菌的作用。
然而,想要提煉加工與大規模制造青霉素,就非常麻煩了。而以當下的淺薄科技來說,提煉青霉素有些天方夜譚了,好在有著自知之明的安德魯,暫時也不打算將大把、大把的法郎打水漂。
不知何時,克魯茲房間的大門被悄悄打開,有人躡手躡腳走了進來,繼而用雙手捂住護士長的眼睛,模仿主任軍醫官的口吻,怪模怪樣的說:“嘿,女公民,猜猜我是誰?”
已經醒來的克魯茲撲哧一笑,她從床上起身,轉頭說道:“小麗莎,這是你今天第3次做同樣的惡作劇了!”
偷襲者顯得有些氣餒,雙手抽回來,童心未泯的她叉腰反詰道:“這也是你第3次破壞我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