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
裴方氏調整了呼吸,唇角勾出一抹笑,但是掩不住眼底的冷意,用團扇拍了拍身邊的軟榻。
“好了,你過來說話。”
“多謝母親。”
桑離的身子還未曾挨上座位,裴方氏便攏過她的身子,在她耳邊道:“剛才兇你,是因為你是新婦,這新婚頭一日,我這個做母親的,總是要訓誡一下的……”
雖說是耳語,可裴方氏的聲音大到整個花廳都能聽到。
——顯然,這也不是婆媳間的【悄悄話】,而是裴方氏故意演出來的【母慈媳孝】的把戲而已。
既然是演戲,桑離也不客氣,乖巧笑道:“母親這么說便是折煞媳婦了,媳婦年輕,不懂事,這好多事情還需要母親提點呢。”
“說到提點,今日還真是有些事要同你說,”裴方氏笑著,一手握住桑離的手,一手指向一側的屏風:“好了,你們幾個都出來吧。”
屏風后面站著幾個人。
桑離進來之時便注意到了。
此時抬眸看去,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俞姬,后面還有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
俞姬看到桑離時,挑釁的眼神一閃而過,旋即低下頭,同身后幾個女子一起行禮。
“見過夫人。”
“她們是……”桑離禮貌的起身。
裴方氏卻扯過她的手,重新拽到自己身邊:“她們都是二郎的妾室,同你一樣,都是二郎不在家的時候,我于他納的!”
這言外之意便是——你也不用覺得自己是正室便高人一等,你同她們都一樣,都是沒見過夫君,沒有與夫君同過房,沒有夫妻之實的【假夫妻】!
“如今呢,你是二郎的正室夫人,以后你們大家便是姐妹,等二郎回來,是要一同侍候夫君的,來,我為你介紹,俞姬,你過來……”
裴方氏握住桑離的手,手指甲用力掐進了她的手心,滿臉的笑意,但是眼底卻是警告訓斥的意思。
“你們今日是第一次見面,要行跪拜大禮……此后,桑氏便是你們的主母,你們幾個要唯她之命而從,不得有誤,否則,別怪我這個老太婆不講情面!”
裴方氏故意將桑離與俞姬的見面,說成是【第一次】,其實是在警告桑離不要亂說話。
——昨晚上臨時換親這件事,雖說是鬧騰的很大,可說到底是在國公府后院發生的事,當時在場的又只有本家親眷,外人是不懂其中細節的。
而今日裴方氏這一番說辭,便是光明正大的將昨日之事給掩飾過去了。
礙于皇后的面子,只要桑離等當事人閉口不說,那其中的真真假假也沒人敢直接戳破。
俞姬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禮,叩頭敬茶。
桑離在裴方氏的【指點】下,穩坐上位,受了她們幾個妾室的【妾室茶】。
劉瑞媳婦突然從外面匆匆而來,神色慌張:“不好了,太夫人,小公子吵嚷著要,要……”
說著,拿眼瞥了下桑離。
裴方氏故作深沉:“不負要什么?說話!”
劉瑞媳婦訕訕低頭:“小公子的……貓,不行了,小公子說要殺了……”
她欲言又止,但大家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裴不負要殺了桑離!
“胡鬧!”裴方氏頓時厲喝:“不是說請了宮里的獸醫嗎?難道還不行嗎?獸醫怎么說?”
“聽說……獸醫也是撓頭,說是傷重難治,讓,讓小公子準備后事呢!小公子一聽就炸了,當即抽了二爺的刀,吵嚷著要……要讓二夫人賠命呢!”
“真是胡鬧,去,去把俞姬找來,讓她好好勸勸不負,桑氏如今是他母親,怎么還能這么胡來呢!”
裴方氏在劉瑞媳婦的攙扶下,帶著眾人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你們是不知道,不負這孩子自小就是個犟種,只要他認定的事情,一般人都說服不了他,也就俞姬或許能勸一勸……”
“太夫人放心,小公子是俞姬娘子一手拉扯大的,她的話,小公子肯定是要聽的。”劉瑞媳婦在一邊安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