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揭過,選官繼續。
絕大部分新科進士都無仕途之經驗,所以無論官職高低,皆不可授予主官。而且似中書舍人、工部主事這等官職,實屬特事特辦,其余進士之選官皆在京兆、太原、河南諸縣縣丞,亦或奚官、內仆、內府局令等官職,即便名次靠前者,也不過監察御史、軍器監主簿、武庫署丞、兩京市署丞等官職……既能予人鍛煉之機會,又不會影響各處衙門之運行。
到了傍晚時分,所有新科進士選官完畢。
官員們紛紛散去,最后只剩下李孝恭、劉祥道以及兩位侍郎。
李孝恭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對左右侍郎嘆氣道:“本王昔年隨太宗皇帝征戰,傷創數處、流血數斗,年輕之時尚能維持,如今年歲漸長,舊傷紛紛復發,這身子骨實在是難熬,且精力難濟。衙中事務,你們要多多上心才行,放心大膽去干,當真出了什么岔子,自有本王承擔。”
杜正儀、上官儀兩人齊齊應下:“郡王功勛昭昭,自當多加修養,下官鞠躬盡瘁,不負郡王所托。”
肯放權、肯擔責,如此上司,誰能不愛?
李孝恭點點頭,又勸劉祥道:“以本王對房二之了解,張子胄之事定然與他無關。御史大夫只行文去工部詢問究竟即可,讓閻立本給予回信,最好不要大張旗鼓將房二牽扯進來。”
劉祥道看不出李孝恭是真好意,亦或替房俊開脫,畢竟這兩人素來進退與共、利益攸關,遂蹙眉道:“我非是針對誰,而是依照圣意辦事,并無錯處。況且房俊如今身為太尉,堪稱當朝第一人,還能如以往那般恣意胡來,不顧官場規則?”
放在以往,他的確將房俊牽扯進來的確心有顧忌,那廝就是個棒槌,招惹不得,動輒對大臣呵斥打罵,不會將他這個御史大夫放在眼中。可現在房俊依然是太尉,官至極品,豈能還如以往那般不管不顧、恣意妄為?
官階到了一定品級,總是要顧全一些官場規則的。
李孝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奇道:“你是第一天認識房二么?那廝何曾在意過你口中所謂的官場規則?他若無理,自是百般推諉、抵賴混淆,他若有理,就算是御史大夫也敢打斷腿信不信?本王也不過是多嘴一句,不愿招惹麻煩,御史大夫自行其是即可。不過本王今日坐了一天,腰膝酸軟、精神困頓,急著回府安歇,就不款待御史大夫晚膳了。”
言罷,不再理會,背著手轉身慢悠悠的走了。
待到李孝恭的身影消失在庭院中銀杏樹的陰影中,上官儀尷尬笑道:“下官安排人設宴,款待御史大夫?”
似這般兩個衙門聯合辦公,身為地主的一方是要安排膳食的,否則便要得罪人。李孝恭身份超然,不在乎這些官場規則,上官儀作為下官卻總要客氣一句。
劉祥道自然知道這是客氣話,微笑著拱手道:“大家都勞累一天,快快回家歇歇吧,改日有閑暇,老夫做東請兩位侍郎小酌幾杯。”
杜正儀還禮:“客氣客氣。”
上官儀:“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