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施禮,劉祥道轉身離去。
杜正儀捋了捋胡須,瞇著眼睛:“游韶認為御史大夫會否將張子胄之事公然鬧大?”
上官儀想了想,道:“此事雖有私相授受之嫌疑,但缺乏證據,御史臺也不好揪住不放吧?”
杜正儀笑呵呵道:“有些人呢,出身決定立場,立場決定風格,行事之時所首要考量的未必是自身之利弊,更非規則之對錯,所以史書之上往往會出現一些匪夷所思之事,吾等以后人之視角看待那些事,只覺得荒唐透頂、愚蠢至極,殊不知史書之上短短幾行字的背后,卻有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原因……人在朝堂之上,立場比能力更為重要,謹記,謹記。”
……
上官儀回到府中,在侍女服侍之下沐浴更衣,與妻子一道用過晚膳之后,于書房之中飲茶,琢磨著杜正儀此前的話語,有所領悟。
不久,長子上官庭芝、次子上官庭璋從外面回來,進入書房問安。
上官儀長相英俊、風度翩翩,兩個兒子亦是俊秀豐美、相貌堂堂。
上官庭芝見禮之后,忙問道:“父親,今日選官之結果如何?不知我將在哪一處衙門任職?”
他今次也參加科舉,取中進士,正在選官之列。
只是此番選官由于陛下重視,備受朝野矚目,即便父親身為吏部右侍郎,也不敢私下運作,甚至還要避嫌……
上官儀看了兒子一眼,道:“西市市丞。”
“啊?”
上官庭芝驚呼一聲,不可置信:“兒子雖然從不自詡世家子弟,卻也飽讀詩書、家世清白,即便不入六部九寺,也當去往州縣任職,豈能混跡于商賈之地?”
上官庭璋也道:“即便為市丞,也可去東市,怎能在西市呢?”
東市商鋪多為權貴公卿之家所設,商品貴重,往來販賣者也多為公侯將相,相對來說整潔輕省。而西市則多為胡人蠻夷,匯集天下貨殖,每日里牛羊成群、馱馬不絕,混亂腌臜,較為低賤。
上官儀蹙眉:“此乃吏部決議,為父身為右侍郎更要避嫌,部堂里如何決斷、你便去往何處為官,豈能挑三揀四?況且西市市丞看似低賤,實則前程遠大,你要踏踏實實學習經濟之道,對以后有好處。”
隨著海貿之繁盛、絲綢之路之順暢,普天之下之貨殖皆往來大唐,經濟極其繁榮,以往“士農工商”那一套已經有些過時,有識之士都知道為官一任首重經濟的道理,干好貿易、熟知經濟,更有可能封疆一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