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吐蕃這一代已經算是豪杰輩出、助長國勢,可是與大唐相比,卻又小巫見大巫。
本以為隨著貞觀勛臣逐漸凋零,大唐于文治、武功兩方面卻要處于一個人才匱乏的短暫時期,給予吐蕃逆勢反超之機會,然而短短幾年時間,便有無數青年才俊涌現出來,迅速填補貞觀勛臣留出的空隙,甚至猶有過之。
執掌安西都護府的裴行儉、威震西域的薛仁貴,大海之上滿天下橫行無忌的蘇定方,更別說年紀輕輕已經是當朝第一人的房俊……三五十年之內,大唐都不會因為缺乏人才而陷入困頓。
蒼天待大唐何其厚也!
裴行儉見祿東贊半點話風不漏,也只能無奈作罷。
反正只要祿東贊老老實實待在伏俟城,不會威脅河西之安危就好……
長安城籠罩在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整個關中的暑氣一掃而空,涼爽宜人。
宗正寺內,李元嘉放下茶杯,拿起一份公文看了兩眼,頓時蹙起眉頭。
思索少頃,對門外書吏道:“請梁郡公過來。”
“喏。”
書吏應聲而去。
須臾,一身官袍、頭戴幞頭的李孝逸快步而入,施禮之后,略顯拘謹的坐在書案一側的椅子上,恭聲問道:“韓王喚我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兩人同輩,李孝逸的年紀還大一些,但李元嘉乃是高祖皇帝之子,皇族嫡支,再加上叔父李神符帶著他們這一支剛剛犯下滔天大禍,所以態度很是恭謹低調。
李元嘉看他一眼,將桌案上的公文拿起遞過去:“這是你簽署的?”
李孝逸起身接過,仔細看了看,頷首道:“沒錯,是我簽署。”
李元嘉先是向門外看了一眼,見左近無人,這才低聲叱責道:“你是不是糊涂了?柴哲威謀反被褫奪爵位、流放瀚海,這已經是陛下法外開恩,否則必是全家斬首、家產抄沒!他上一道奏疏說是病重要回長安治病療養,你就敢簽字同意?你真以為陛下性格仁厚不會拿你怎么樣?別忘了,你的叔父、堂兄弟都是死罪!”
人在瀚海都護府病重要回到長安治病,這是什么狗屁借口?
瀚海距離長安數千里,路途迢迢、跋山涉水,健全之人走上一趟都丟掉半條命,當真是個病重之人只怕不是回長安治病,而是要死在路上!
李孝逸面色發白,強自鎮定道:“我也知他大抵是個借口,可畢竟是平陽昭公主的血脈,若其當真染病歿于瀚海,我等如何心安?想當年,三姐對待我們這些親兄弟、堂兄弟可都不錯,況且,論起親疏,陛下與柴哲威還比我們近一些,也未必就愿意將其病死瀚海。”
平陽昭公主雖然是高祖皇帝第三女,卻是嫡長女,母親是太穆皇后竇氏,與李建成、太宗皇帝、齊王李元吉乃一母同胞,是李承乾的親姑姑,柴哲威、柴令武兄弟與李承乾是血親表兄弟。
李元嘉對這個解釋嗤之以鼻,別說表兄弟了,只要涉及到謀反,親兄弟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