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李孝逸如此做法心知肚明,必然是收了柴家的好處,沒有直接指責,而是淡然道:“此事是你的手尾,若是出事,你來承擔!”
對于此事,他最為不滿之處是李孝逸私自做主簽署文書準許柴哲威回京治病,甚至直至柴哲威已經到了城外館驛、請求入城這才知曉。
李孝逸也知道這件事觸及到了李元嘉身為宗正卿的權威,但他舍不得柴家奉上的錢帛,只得硬著頭皮道:“韓王放心,萬一有事,必不牽涉宗正寺!”
李元嘉點點頭:“回頭叮囑他,入了城就老老實實待在家中,莫要癡心妄想四下運作赦免其罪,一旦驚動了陛下,誰也不知將會如何發作!”
“喏!”
李孝逸戰戰兢兢,心里有些后悔了。
可叔父、堂兄弟們出事之后,留下一群女眷、孩童,產業全部抄沒入官,無以為生,求到他的門上來他豈能干瞪眼袖手不管?
可他名下的產業也大多與堂兄弟們聯名,具備抄沒,一時間也沒有充裕的錢帛予以資助,正巧柴令武尋上門,奉上大量錢帛懇請其兄回京治病,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
雨水淅瀝,草色青青,李孝逸策騎冒雨來到敦化坊,穿過坊外橫街之時,可見曲江之水微波粼粼,畫舫行于水上,雨幕微微,不知誰家少年倚紅偎綠,有絲竹管弦之樂隱隱傳來。
到了坊門處,正巧見乘車而來的柴令武。
馬車停下,柴令武見是李孝逸,正欲下車相見,卻被李孝逸制止。
策馬靠在車旁,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沉聲道:“自家親戚,何須多禮?你且在車上坐著便是。剛才于衙署之內,為了你們家這件事被韓王殿下訓斥一番,可是害苦我了!”
柴令武無語,你辦事可是收了錢的,怎地好像做好人好事一般?
“家兄之事,多謝梁郡公援手,此番恩情,柴家上下銘記于心,定有厚報!”
李孝逸身后抬了下壓住眉毛的斗笠,小聲道:“別的且不多說,唯有一樣,定要叮囑令兄在家中老老實實待著,莫要四處走動、招惹非議,更莫要試圖走動運作免去罪責,否則一旦觸怒陛下,逼近令兄難以活命,你我皆要遭受牽累!”
“郡公放心,在下明白!”
“我就不去見令兄了,你好生與他談一談,”李孝逸叮囑一番,又埋怨道:“你也是輕省的日子不好好過,讓他在瀚海自生自滅也就是了,何必弄回長安來招惹麻煩?吃飽了撐的!”
言罷,轉身打馬而走,消失于雨幕之中。
柴令武嘆了口氣,他又怎愿意柴哲威回京?可到底是一母同胞,書信之中百般懇求,更搬出早已過世的父母,他總不能無動于衷吧?
只希望兄長心有敬畏,此番回京,莫要再攪風攪雨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