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上方的林如海都被這試探嚇得,差點沒控制住表情。
這是自己說任命就能任命的官職嗎?
賈璉一聽,連忙起身,拱手作揖,一臉謙遜地說道:“李大人過獎了。此職責任重大,需得有才學之士方能擔當,晚輩實在不敢僭越。”
他此時,心中就像被餡餅砸中,卻又吃不到一般,滿是無奈之感。
真想仰天長嘆,悔恨當初為何不好好讀書!
如今才深切體會到,什么叫“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什么叫“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
林如海見賈璉還算識趣,神色稍緩,眼中不禁多了一分贊許之色。
再開口時,語氣里也添了幾分真心實意:“你雖無功名在身,但才干出眾,又善于交際,著實適合與鹽商打交道,為我分憂。只是……我本就因職務纏身,不得不與家人分離兩地,又怎忍心讓你也與妻女分離。”
賈璉見林如海竟真有重用自己之意,且言語中都是為自己考慮,心中一暖,眼中淚光閃爍。
可卻不知如何接這話,眼里感動的淚光一般是悔不當初的淚。
那最先開口的下屬適時感慨道:“鹽政衙門中有一稅課使空缺,負責收取商鋪鹽稅。此職雖不及經歷那般顯赫,或許有些委屈賈二公子……卻是個實務之職……”
官職品階與實際權力、身份的關系,并非簡單的對應。
文官與武官體系大不相同,京官和外官的境遇也各有差異,負責實務的官職和僅有虛銜的,更是天差地別。
就拿鹽課司大使來說,雖說只是個八品小官,可因參與鹽稅征收,關乎朝廷重要財政來源,實不可小覷。
更何況,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這般看重自己的親姑父!衙門上下乃至揚州城內,誰敢輕視自己?
賈璉立刻挺直腰桿,大義凜然道:“姑父,侄兒愿如您一般,為朝廷效力,為這鹽務盡心竭力。
兒女私情暫且放下,國家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在揚州這幾日所收獲的成就感,他在京城二十多年加起來都比不上。
最關鍵的是,還有那白花花的銀子!
要是真能謀得這個肥差,往后,他在老祖宗面前,也能挺直腰桿。
賈寶玉算什么?
不過是仗著那塊玉、那張臉,還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哄得老太太歡心罷了。
整日在脂粉堆里廝混,真要論起操持家業、在外辦事,他能有什么能耐?
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見賈璉如此懇切,林如海目光深邃,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再好好思量一番,這路可不好走,往后妻女分離,諸多艱難困苦。”
賈璉再次謝過,似是心意已決:“姑父,哪怕沒有職位,侄兒也愿留在揚州城,幫您與商戶周旋!”
廳內眾人見賈璉如此懇切,紛紛點頭贊許。
林如海起身,走上前拍了拍賈璉的肩膀,沉聲道:“你還是先給京里去封信吧,畢竟老祖宗只派了你前來接安哥兒,姑父實在不好將你強留在此地。”
賈璉這才猛地想起,自己此番前來,本是為了接人家兒子的。
面上難免露出一絲歉意,趕忙說道:“那侄兒先送安哥兒回京,再來揚州協助姑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