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她竟然以一副前所未有的丑態站在數千人的中央,遭受千夫所指,被迫咽下那些最惡毒的侮辱。
如此巨大的落差瞬間便讓杜巴利夫人陷入一陣恍惚之中,張開嘴巴也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除了這份難以忍受的屈辱之外,看著那數千名憤怒至極的民眾,杜巴利夫人心中還忽然生起了一個令她驚懼不已的問題她今天到底能不能活著回到杜伊勒里宮。
莫普大法官并沒有主動制止現場群眾的議論,他靜靜地等待庭院里的謾罵聲逐漸平息下來,隨后才沉聲說道
“讓娜貝曲,你既然已經來到審判庭,還請配合本庭的一切調查;你若是清白無辜,本庭不會強施你半分冤屈,但你若是沾染罪孽,本庭也不會漏過任何蛛絲馬跡,你可否明白”
杜巴利夫人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圈那些虎視眈眈的民眾們,從牙齒縫里勉強擠出一句話
“我明白。”
事已至此,杜巴利夫人僅存的理智也告訴她,唯有配合莫普大法官將這場裝腔作勢的審判繼續下去才有脫身的希望,否則,光是在場的群眾就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大搖大擺地離開司法宮。
“很好,讓娜貝曲,我們現在就開始對你進行調查審問。”
莫普大法官滿意地點點頭,在主審臺上鋪開一張空白的卷宗,取出一只沾好墨水的鵝毛筆,準備開始記錄這場前所未有的公開審判
“首先,是關于你涉嫌侵占公民財產的罪名,受審者聽好了,你是否挪用過那些本應屬于公民共同所有的財產”
而還不等莫
普大法官說完,杜巴利夫人便用力甩了兩下頭,尖聲說道
“挪用你在開什么玩笑,我什么時候做過那種事情,有什么罪名能加到我頭上”
她話音剛落,底下的群眾里立即傳來一陣鋪天蓋地的辱罵
“無恥的女人這種時候還在說謊”
“去死吧竟然還敢狡辯”
莫普大法官的臉色也順勢陰沉了下來,他放下手中的鵝毛筆,語氣低沉地確認道
“讓娜貝曲,你應該明白,你若是在庭中說出任何一句謊言,本庭勢必對你進行頂格判罰。”
杜巴利夫人冷哼一聲,絲毫不把莫普大法官的威脅放在眼里,畢竟她所畏懼的,是現場那幾千名情緒激昂的暴民,而不是高等法院的任何判決。
她心里明白,不管這場虛偽的審判庭最終給她判處了什么罪名,只要她能回到杜伊勒里宮,回到路易十五身邊,再厚的判決書也不過是一疊廢紙而已。
莫普大法官并沒有被杜巴利夫人的輕蔑所激怒,他面不改色,威嚴十足地說道
“好,受審者讓娜貝曲,既然你堅持自己的清白,本庭需要你對下面這些東西做出一個解釋。”
說罷,在杜巴利夫人疑惑的注視下,莫普大法官從法袍中掏出一疊賬目,將其遞給身旁一名助理法官,示意其宣讀出來。
助理法官接過那將近半尺厚的賬目,走到審判庭中央,當眾大聲宣讀道
“1769年4月2日,調出二十五萬利弗爾,供杜巴利伯爵夫人訂制禮裙,備注禮裙上的寶石費用不包含在這筆款項中。”
“同年6月12日,調出二百二十萬利弗爾,供杜巴利伯爵夫人購置圣日耳曼區的一棟花園別墅,備注不包含別墅的修繕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