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熱那亞共和國本土唯一的常備陸軍力量——共和國衛隊,更是已經完全潰散,如受驚的羊群一般瘋狂地向后逃竄。
戰場之上,數不清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那幾乎都是熱那亞士兵的,他們流出來的血匯聚在一起甚至可以形成一條流往蒂勒尼安海的小溪。
傷兵們拿火槍當拐杖,拼盡全身力氣不顧一切地逃離這片地獄,而那些健全的士兵們在親眼目睹了這前所未見的慘象之后也喪失了全部的戰斗意志,加入到了逃竄的隊伍當中。
不遠處,科西嘉軍不緊不慢地向熱那亞殘部們發起了追擊,當科西嘉士兵神情漠然地邁過熱那亞人的尸體之時,他們的褲管都被鮮血所浸濕了。
提羅·貝爾蘭將軍扭頭看了一眼方才的戰場,他的臉上只有一種表情——茫然。
“到底發生了什么?”
左肩和右腿的槍傷傳來陣陣難以忍受的痛苦,但這位老將軍的表情仍是一片茫然與無知,口中不斷重復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沒有任何一位軍官能夠明白,為什么共和國衛隊轉瞬即逝般地潰敗在了科西嘉軍手下。
即使是有著十幾年與科西嘉國防軍作戰經驗的提羅·貝爾蘭將軍自己,也全然摸不到一點頭緒。
勝敗乃兵家常事,可貝爾蘭將軍完全不能接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輸掉了這場戰役,也不知道堪稱精銳的共和國衛隊是如何全面潰散的,一切仿佛都是在瞬間之中發生的。
就在兩個小時之前,貝爾蘭將軍還率領著意氣風發的共和國衛隊奉命前去攔截科西嘉軍。
對于這位老將來說,這次的臨危受命既是一種重擔,也是一次莫大的機遇。
三年之前,擔任駐科西嘉兵團指揮官的貝爾蘭將軍取得了對科西嘉國防軍北方軍團的巨大勝利,不僅占領了北方重鎮巴斯蒂亞,還一舉將戰線向前推進了數百里。
彼時的貝爾蘭將軍還以為自己接下來很快就能收復阿雅克肖,一舉平定這場持續了三十年之久的獨立叛亂。
但在那不久之后,科西嘉島便傳來消息,一位新的領導者宣布帶領科西嘉向法蘭西國王路易十五效忠,而法國方面竟也繞過了熱那亞,直接接受了科西嘉的效忠并進行了駐軍。
熱那亞自然不敢與法蘭西進行直接沖突,因此沒有對這一事件發表任何看法,貝爾蘭將軍的軍團也理所當然地遭到了裁撤,將軍本人也半退休地留在了本土養老。
這位老將軍始終覺得,如果當時狡猾的科西嘉人沒有通過外交手段得到法蘭西的庇護,他必定能夠一舉奪回科西嘉島全境。
因此在行軍途中,貝爾蘭將軍還多少有些興奮,如果真能在此地擊潰科西嘉國防軍的主力,那么趁機奪回科西嘉島至少在軍事上就是可行的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兩支軍隊的先鋒哨兵很快便互相接觸了。
提羅·貝爾蘭將軍派出使者,警告科西嘉軍離開熱那亞共和國之國土,同時也做好了萬全的戰斗準備。
而科西嘉軍的回應則令老成的貝爾蘭將軍都頓感火冒三丈——他們扣押了自己派出的使者,同時表示要從熱那亞城借道行軍,如果熱那亞軍膽敢阻攔,那將被視為兩國之間再度開戰的信號,反正兩國也從來沒有達成過和平協議。
與那些熱那亞城里的溫室子弟不同,十幾年來與科西嘉國防軍的作戰經驗使貝爾蘭將軍自認為無比了解科西嘉人,他甚至三年前還在和科西嘉人交戰,那座貧窮的海島總不至于在三年之間發生什么質的變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