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十二遲疑地望著遠處的福祈寺,仔細核對著山上登記在冊的僧人。不多不少,正好四十人。
“這四十個人,不要留活口,隨后一個月的時間,安排我們的人喬裝僧人,一個月后把福祈寺封禁,任何人不得再靠近。”
陳十二的突然下令,驚得底下的人直咬舌尖。可一想到他們不死,死的可就是自己了,底下那點天璣閣鐵衛只遲疑了短短三秒,趁著夜色,便殺進了福祈寺。
天璣閣里,閣主不在,代理閣主就是天!陳十二的命令所有人必須無條件服從!
子時的更鼓穿透福祈寺殘破的檐角時,天璣閣鐵衛的冰蠶絲正絞斷最后一顆光頭。鮮血順著青磚縫隙滲入功德碑底座,染紅了“國泰民安”四個鎏金大字。
四十具僧人尸體有條不紊地被填入枯井,假扮沙彌的天璣衛手法嫻熟得令人膽寒。陳十二終于明白司南云恒為何總說那句話——做得干凈比燒香拜佛更重要。
呵,這個世道,沒有佛可以保人性命,人的未來,都在自己手上。
天璣閣內,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司南奎的金靴碾過門檻時,月光正斜斜切進空蕩的閣樓。沒有機關嗡鳴,沒有暗箭破空,天璣閣內所有的暗崗暗哨被他輕松躲過。
不會有人想到,堂堂司南太子,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死敵司南云恒的地盤。
天璣閣深處的閣主書房內,只留下死寂的北斗星圖在青磚地上泛著冷光。
他屈指叩響玉衡位的銅釘,指尖抵著銅釘順時針擰動三圈,墻面應聲滑開半尺,露出暗格里蒙塵的卷宗。
司南奎低聲道:“司南云恒啊司南云恒,這就是你最蠢的地方,總以為把秘密藏在星圖里就安全了,你可知道替你打造這幅星圖的匠人,是我特意送到你身邊的,別以為只有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你的人。”
“柳青......陸鳴......”
司南奎翻動名冊的節奏像在撥弄算珠,每個可疑的名字都用手輕輕劃過。
“四弟啊四弟,這還真讓人意外啊,竟然是他......”
司南奎在名冊的倒數第二頁重重地點了三下,隨后不動聲色地放了回去。
——
幽冥峰上寒霧繚繞,司南溪盤坐在青銅蠱鼎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鼎身斑駁的紋路。晉冥河當日煉蠱的場景在他腦海中逐幀回放——那老毒物枯槁的手指如何結印,鼎中幽火如何明滅,青背蝎們垂死掙扎時甲殼碰撞的清脆聲響。他忽然意識到,這看似詭異的煉蠱術,竟暗合了《天工開物》中“火候既到,金石自熔”的至理。
煉蠱如敲裝,既然要搞裝備,沒材料怎么行?
司南溪可沒有這個閑工夫先去臨安城找那個所謂的神婆,本著就地取材的原則。他將自己第一步要做的鎖定在了鼎內的青背蝎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