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兩只酒碗重重相撞,酒液零零散散地濺在老吳略顯花白的胡須上。
柳清瑤抱著酒壇起身,松枝將月影割成零星光斑,落在她的裙裾上。
晚風輕拂,檐角銅鈴突然叮當一響,驚得柳清瑤手背濺上幾滴酒。抬頭一望,司南溪已經乘著夜色推門而出了。
來中原異荒快七年了,漫漫長夜難以入眠的時候,司南溪也會想,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這兩個月對司南溪來說,就像是做了場夢一樣。平靜的臨安城,暗地里卻是激流涌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不是什么無敵于世的強者,他也保護不了所有的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就是讓自己身邊的人過的更開心一點。
流花街的夜晚依舊璀璨,可這種平靜與安定,不會再有了。
幽冥峰頂陰風獵獵,晉冥河揣著袖籠踏著青石階緩步而行,衣袂間綴著的幾塊銀片正隨著他的步伐叮咚作響。
他口中哼著一首旁人聽不懂的曲子,慢悠悠地往煉蠱鼎方向而去。照他的盤算,司南溪這小子估計已經被煉蠱育蠱折磨到抓狂了,這個時候去見他,既能磨磨他的銳氣,也能看看他到底卡在了哪一步。
青銅蠱鼎內,五顆琥珀色狀的活體蠱蛹在水里自由地游弋著。看到這一場景的晉冥河宛若雷擊,他發瘋似地將身子探了進去。
此刻的畫面,像極了猴子撈月。
他震驚地望著青銅蠱鼎內的琥珀蠱蛹,嘴里反復地念叨著三個字——
“不可能,不可能!”
晉冥河指尖抵著冰涼的青銅紋路顫抖,他瞳孔中倒映的蠱影竟與巫族密卷《血海經》記載的開天蠱如出一轍。
這些本該在盤古開天后就絕跡的先天蠱蟲,此刻正吐納著混沌初分時才有的鴻蒙紫氣。
只論修為,晉冥河在中原異荒基本排不上號,倘若只說對蠱術蠱蟲的研究,他絕對算得上異荒四洲中最頂級的那一批。
司南溪無意中煉出來的琥珀蠱,是純粹到極致的開天蠱,能煉出開天蠱的人,整個中原異荒不超過五個,他怎么可能!
晉冥河本能地將身體往前,他發現每條蠱蟲尾部都連著發絲粗細的血線,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觸摸鼎內的琥珀蠱蛹,就在觸碰到瞬間,鼎中突然炸開一道金光,那些蠱蛹竟然同一時間全部化作了虛無。
晉冥河踉蹌后退三步,望著空空如也的鼎腹突然放聲大笑:“呵......呵呵......這東西竟然還認主?司南溪啊司南溪,你還真是煉蠱界的奇才!不枉我對你的一片苦心!”
司南溪煉化的琥珀蠱蛹實屬天地間的異類,巫蠱術流傳至今,基本只剩下了兩大流派——靈樞蠱跟血契蠱。
二者的區別很大,也很好分辨。通俗地來講,靈樞蠱又稱入體,術者需要將培育出來的蠱蟲置入人體或者獸體,血契蠱則是不需要進入人體的一種蠱術。
巫術跟蠱醫大多需要蠱蟲入體,不管是用來殺人還是救人,對蠱蛹的煉化都有極高的要求,在滇南,靈樞蠱是絕對的主流,也是最原始的一種蠱術。
另一種蠱蟲不入體的流派就簡單多了,術者只需要將蠱蟲當成力量的來源,找準一只與自己體魄最契合的蠱蟲締結契約,讓它瘋狂地讓殘殺并汲取同類的力量,如此一來,術者便能得到極大的靈力加成與修為提升,晉冥河鉆研的就是這一流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