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已經沒得選了!
江顏平聲靜氣道:“寧叔叔,你覺得塔底那些人可信嗎?“
寧遠山冷笑幾聲,”丫頭,你記住,這個世界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清湖江風兩郡現在是衛央破局的關鍵,他們自然會把我們奉為座上賓。至于以后,那就難說咯。“
”寧叔,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也是看著江家跟司南走到這般田地,你覺得我這步棋,是下對了還是下錯了?“
”呵,江丫頭你可知道,中原異荒太平的這兩年,朝堂上那些自詡為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文人,是怎么罵咱們這種駐扎在邊境上手握重兵的異姓王的?不一樣地戳著后背罵我們是沒良心的玩意兒!”
江顏神色一凜忽地自嘲道:“可能明天以后,就不止是背地里罵那么簡單了。”
對此寧遠山不以為然,他想過江風會反,但他沒想到這個決定是江家最不起眼的三丫頭做出來的。
聯手衛央,對于江風青湖而言只能說是下策,但江顏這丫頭選擇了投入玄霄秦城為首的勢力庇護,這步棋就顯得有些劍走偏鋒,吉兇莫定了。
司南皇室之所以對江家有求必應,除了江氏世代忠良立功無數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考慮。
司南唯一的天人階大宗師——司南少辛,他把自己”幽禁\"在南淵已經有一些年份了。外人都以為他跟衛央的戰神衛青影一樣,想要在修行的路上再邁出一步,去追求震古爍今的天人大長生。
可真正的原因卻不止于此,寧遠山親身經歷過那個時代,他很清楚地知道,司南的這位天人大宗師雖為皇室血脈,但跟喃帝的關系并不好,甚至還有些恩怨在里面。
西鄴有青城山,衛央有邊家,這兩家的領頭人物都是玄真階大能,至于東邊的鄘洲,那就更夸張了,那位鄘帝自己就是四大天人大宗師之一。
唯獨司南,武道修靈人數眾多,但司南少辛之下直接斷檔到了地尊,放眼整個中原異荒,地尊雖強,但在玄真大能面前,就顯得很不夠看了。
江家十五年前曾經有一位書生僅靠讀書讀出了人間氣運,也就是人們俗稱的地尊階。十年前他受西錦良指點,跟著那位大宗師東游。
十年間他幾乎沒有參與過中原異荒的任何紛爭,一心只讀圣賢書。異荒幾千年,圣賢夫子眾多,但他們的理論觀點大多有局限。
“兵家善斷勝負而難養仁心,道家追逍遙卻避世無為,佛門論因果終成權貴粉飾太平的胭脂。”
當年江家那位書生離家時曾說,要效仿夫子讀盡天下圣賢書,找出條能讓亂世止戈的新道。
寧遠山望著有些心神不定的江顏,朝她寬慰道:“其實你們還有退路,不像我......十年前東游的那位書生,論輩分,你也可以叫他一聲小叔。”
江顏望著灰燼中明滅的星火,想起十年前那個細雨清晨。青衣書生負笈東去,腰間玉佩與竹簡相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說圣賢書里藏著人間氣運,可這氣運......”
江顏抬手接住一片未燃盡的紙屑,焦痕蜿蜒如血色江河。
“終究要靠流血來淬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