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山笑了笑,突然抬手指向塔底,“所以我對你們這么快下定決心有些震驚,明明搬出那位儒道書生出來,就可以解決很多事,江丫頭你卻選擇了最兇狠最危險的一條路。”
“兵家奉行‘兵者詭道’,可你看司南云恒,他自詡算盡天下攻伐謀略,卻算不透人心向背,不一樣折在我們手上了,這一戰我們未必會輸!”
寧遠山輕嘆一聲,“但愿這世間規則真跟那位書生說的一樣,人間氣運不在廟堂高閣,而在販夫走卒的炊煙里;天命不歸帝王將相,而系黎民蒼生的血汗中。”
暴雨愈發滂沱,江面商船已悄然降下偽裝。身穿黑甲的衛央精銳正在船舷列陣,手上的玄鐵重弩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著幽幽藍光。
寧遠山突然握緊拳頭:“時辰將至,丫頭可想好檄文如何寫了?”
“何須檄文!”江顏右手兩指銳利如劍斬向虛空。
“替我江風青湖兩千英烈討回該有的公道,這就是最簡單干脆的討逆檄文!”
......
青湖郡,長澤城,守備城頭。
十幾個新換防的守備軍縮在了望塔下避雨。城垛上的火把被風吹得忽明忽暗,將墻上“寧”字帥旗照得斑駁如鬼面。
“寧老大把精銳都調去東郊大營了,你們說......”年輕士兵話音未落,城樓陰影里突然傳出鐵甲撞擊聲。
眾人慌忙調整身姿之時,文太保的親信副將踏著雨水走來,腰間的雁翎刀被遠處的閃電照得青芒四現。他抬腳踢翻火盆,火星濺在方才說話的士兵臉上。
“執勤守備時不得交頭接耳!膽敢再犯別怪我把你們舌頭割了。”
隨著鐵甲撞擊聲音漸行漸遠,先前還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的城頭守備軍已經按守備軍則每隔十米分散而立,只有一個負責監督的中層將領在城頭來回巡查著。
“欸,欸,老肖,來來來......你說寧老大去了趟城外回來以后,就開始著急忙慌地整編人員帶隊東行,是不是咱們要跟衛央打起來了?”
“你小子膽子真肥,舌頭不要了?剛被罵了還在這廢話。”
年輕守衛嘿嘿一笑,“咱倆誰跟誰,況且耿副將就是象征性地這么走一走,誰不知道他逛完這一圈就去城里喝花酒去了。裝模做樣的唬誰呢?我呸。”
“咳咳......人還沒走遠呢,小聲說說得了。”
年輕守衛似乎對寧遠山的這一反常行為很感興趣,忍不住跟肖統領繼續討論起來。
“打個毛!真打起來,第一時間也輪不到咱們,北邊還有兩座軍防重城呢。天塌下來也是那邊的兄弟先頂著。”
靠著了塔的年輕守衛抖了抖盔甲上的雨水,笑著說道:“也是,咱們北境也太平蠻久了,哪那么容易打起來,況且老大全家老少還在城里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