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要不是京城里來的那個文大人給的實在太多了,俺老肖還真不想跟寧老大對著干。雖然說老大確實摳門了點,但平時對咱們還是挺好的。”
“他好?好個屁!老子拼死拼活一年才拿幾個錢?老子過得太苦了,誰給錢我認誰。”
“咔嚓——”
城墻垛口崩落碎石,驚得老肖把年輕守衛拽到箭孔后。兩人貼墻根蹲著,伸出腦袋看著江面忽明忽暗的漁火。
“還好,虛驚一場而已......”
正如城頭守備軍預料的一樣,耀武揚威過后的耿副將,下了城門,上了馬車,脫下盔甲,輕車熟路地將車開到了“醉歡樓”。
趁著天黑,耿喚跳車而下,從側門一躍而上,直奔樓頂。院內的馬夫勒緊韁繩,摘下馬車上的“文”字軍旗,藏到了馬棚旁的庫房。
兩個人的動作都無比熟練,很顯然,這不是他第一次來這里了。
長澤城是邊境重城,越是靠近邊境的地方人員越混雜,敵國細作出現的概率也越高。
因此,寧遠山對賭場青樓之類的場所看管得很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青湖境內所有軍中將士,以及城內官員嚴禁涉足未經官方登記的青樓賭場。
跟著寧遠山一起南征北戰的嫡系人員對他馬首是瞻,對他的話自然也是令行禁止。至于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坐落在城中的“醉歡樓”就是新來的文太保給違規建造的,來這里尋歡作樂的官員將士無需登記,這里的姑娘小姐更不需要自報家門,來歷,只要好看,會哄人,醉歡樓來者不拒。
有文太保罩著,醉歡樓自然而然就成了長澤城里最著名的青樓兼賭場,選擇跟他的那批官員將士平日里想要消遣作樂,這里就成了首選。
“喲,耿喚!今天怎么來得比平時晚了些?難不成被家里的婆娘纏住了?”
被直呼大名的耿喚面露不悅,快步走到那群人中間低聲道:“找樂子的時候,不是說好了不叫大名嗎!”
“嗨,你小子還真是個死腦筋,這又不是老寧管轄的地盤,怕成這樣作甚?醉歡樓是什么地方?咱們文大人親自督造的!來這里玩,還用在乎這點芝麻綠豆大小的事?掃不掃興!來來來,喝酒喝酒。”
耿喚環顧四周,眼見都是文大人的親信,這才放松警惕,繞過幾人坐了下來。
醉歡樓內燈火搖曳,絲竹聲裹著脂粉香在回廊間游蕩。耿喚仰頭灌下一盅烈酒,喉頭火辣辣燒起來,這才將城頭值守的煩悶壓了下去。
圍坐在雕花檀木桌旁的幾個武官早已喝得面紅耳赤,有人扯著嗓子喊老鴇再添兩壇陳年花雕,有人摟著身段柔軟的姑娘在賭桌上擲骰子,骰盅掀開時滿堂哄笑,桌上的銀錠與俏佳人手上的玉鐲時不時地碰撞在一起,發出讓人欲罷不能的的脆響。
“老耿,你他娘今天的手氣也忒背了吧!老子跟著你壓,褲衩都快輸沒了。”
一名蓄著絡腮胡的參將將骰子拍在桌上,斜眼瞥向耿喚面前空了大半的錢袋,又當著眾人的面扯了扯自己褲腰帶。
“莫不是惦記著家中娘子,連賭錢都分心?”
眾人哄笑間,耿喚猛地摔了酒盞,瓷片飛濺中冷笑道:“別老提那臭婆娘,搞得老子手氣都臭了!來來來,再來兩把,老子今天還真不信了。”
話音未落,二樓珠簾忽地掀起,身上裹著一層紗的舞姬,踩著鼓點旋入廳堂,為首女子面覆金箔眼罩,眼尾還描著鮮紅的朱砂,赤足踏過猩紅地毯時,腰間懸掛著的銀鈴被帶得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