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精舍。
正清道長與仁清太子對坐博弈。
下棋的棋子是仁清太子送給正清道長的瑪瑙棋子,晶瑩剔透,落盤聲音清脆,與山間淙淙溪流,蟲鳴鳥吟之聲交織混雜,渾然一體,絲毫不顯突兀。
棋局中,正清道長一味退讓,引得仁清太子一步步進攻,卻也久攻不下。仁清太子攻著攻著到頭來發現滿盤皆輸,頓時沒了興致,放下棋,端起手旁的茶杯。
“道長,本太子想在不爭觀建一座行宮。”
正清道長望著太子,笑:“不爭觀修繕擴建是要上報朝廷,批文的,這貧道說得不算。”
“不動用不爭觀的經費,本太子自己出錢,就建在不爭觀后山上。”
正清道長一聽,嘴唇微勾,問:“是客舍有不滿意的?”
仁清太子擺擺手:“若沖道長是個姑娘家,在道觀里和一眾弟子擠在一出,不方便。她現在還是個孩子,再過幾年,長成大姑娘,也就不方便,要是有了什么事,傳出去,對不爭觀名譽不好。再者說來,她在不爭觀的輩分,也是可以建宮的。”
正清道長低頭收拾棋局,緩緩問:“太子昨日來,明里暗里,三句話不離小徒,今日又說要為小徒建宮,殿下與小徒之間有何瓜葛,可否說來一聽。”
仁清太子啞然失笑,掩飾自己的心緒不寧。
正清道長抬手,支走身旁的若拙道長和伺候他們下棋的道童,問道:“殿下知道若沖的身世?”
仁清太子不做回答。
正清道長心知肚明,見手中的棋子一顆一顆放回棋簍中。
“貧道想知道,太子這般身份,為何還要和魚家扯上關聯?還有,原本是您手刃反賊魚難成,為何要說成是魚難成畏罪投江?”
仁清太子聽到這話,頓時激動的站起身來,質問:“你聽誰說的?”
“放心吧,我沒告訴過若沖,您在她心目中依舊是賢名遠播的太子爺。”正清道長繞過太子的問題,一針見血,直碰太子痛處。
仁清太子立馬換了個人一般地猙獰,“道長究竟是什么人?”
“不爭觀的正清。”頓了頓,正清道長繼續侃侃而來,“太子,您不會以為,憑您一家之言,就能判定魚難成是反賊吧?”
仁清太子入彀,好奇地追問而去。
“您斬了魚難成,幫了自己,也幫內閣和司禮監壯士斷腕,不受牽連,才不會有人提出異議,可,這件事,您就不好奇,魚難成怎么會去送死嗎?”
仁清太子端著茶盞,皺緊眉頭,“接著說。”
“因為內衛找到了魚難成,內衛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的心思,太子爺不會不知道吧?”
“道長是內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