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妃從屏風后面走出來,只見她穿著桃紅色絲薄外衫,月白乳裙,斜鬢微垂,發髻中只簪著一支金步搖。這步搖是她嫁入裕王府第一天早上,裕王送她,且親手給她戴上的,這步搖雖然普通,卻意義非凡。
“臣妾有話想對王爺說。”
裕王背對著她,冷冷地說了聲:“王妃請講。”
“王爺若是真的看中那位若沖道長,大可請父皇賜婚,去青柳街過夜,不成體統。”裕王妃神態平靜,毫無波瀾,今早她聽見這個消息時,已經在房中難受了許久,現在流不出淚來,想來在他面前也能忍住傷心,才敢前來提及。
裕王怒責:“你竟找人跟蹤本王?”
“王爺夜不歸宿,臣妾不能問一問嗎?臣妾出生官宦世家,也是識大體之人,不會拈酸吃醋的。”
裕王妃語氣誠懇,可是裕王卻回絕說:“不勞王妃掛心,這都是本王的事。”
“可是王爺如此,整日與她私會,外間說閑話,對您和若沖道長都不好。您這樣做,旁人還以為是臣妾專橫跋扈,容不得人。”裕王妃解釋道。
因為裕王膝下無子,王妃嫁給裕王這么多年來也只誕下一女,德妃娘娘對裕王妃也沒有好臉,德妃早就想著要給裕王娶側妃,可是裕王卻不提此事。原本外間說的是裕王夫婦二人相親相愛,可現在有了若沖,事情便不比從前了,哪套說辭便也用不的了。
“本王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本王不會有側妃的,這件事王妃就不必去做這個好人了,父皇是不會答應的,你幫不了本王也別給本王惹事。你什么都不做,便最好不過了!”
“并非惹事,是真的想幫王爺,臣妾自知,王爺再不會原諒臣妾,那總應該有個說體己話的人,知冷暖的人吧?她若是能讓您重新開懷,臣妾也會好生待她的。”
裕王辭嚴意正地:“你是王妃,裕王的正妃,這一點,永遠變不了的你不必擔心。本王曾經答應過你不會娶側妃,即便世事無常,物是人非,本王也不會改變。答應你的我能做的都會做到,只是我做這個王爺也厭倦了……裕王府、裕王妃,裕王、郡主都是你的,只是我不再是你的了,您懂了吧?”
少頃,他又補充道:“還有,以后,除了當著玉熙的面需要逢場作戲之外,別的時候最好不見面了。”
她無言而去回屋途中,滿心愁恨無處傾瀉一路上失魂落魄,踏上剛修建好的石橋,突然立住,放眼看去,荷花別樣地紅艷嬌美,她自問,為何百花身在那高枝上,卻終究落得零落成泥,而那從細軟爛泥的荷花卻偏偏可以淤泥而不染,便是凋零也事莫如水中,不見它**骯臟樣?
裕王妃看呆了站住,聲旁提著燈籠為她照明去路的秋雁聽得她咬牙切齒發出咯咯地駭人聲,秋雁愈發恐懼地垂下頭去。
隨后,裕王妃抬起手,從發髻中抽出今夜刻意戴著去見裕王的金步搖,朝著橋下一朵開得正艷的荷花投去,荷花被打散開,落入池中,而金步搖也“咚”一聲之后沒入水中,看著那朵分外奪目的荷花香消玉殞,她苦笑一聲,翹著那珍愛無比的步搖落水,卻也牽出她的淚來。
秋雁見狀,忙吩咐后頭的仆從跳下去給王妃撈步搖,卻讓裕王妃阻止了,道:“不準去撈,就當他死了吧……物是人非事事休,留下物件更添舊人傷懷,不見反倒心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