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內悶熱,若沖多喝了幾杯,心中又很是不舒服,她請求出去外面透一透氣,文術起身打算與她同去,卻讓祺王叫住,留下文術與她一起給皇后敬酒。
若沖只好獨自離開宴會,站在花園的假山里,任由北風拍打著她的臉龐,吸入幾口冷氣,她忍不住地咳起嗽來,眼淚都咳了出來,捂著胸口,依靠著濕漉漉的假山,呼吸混亂,心力交瘁地滑落到地上,蹲著,痛苦地抱住雙膝。
身后假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酒傷身,能少喝就少喝些。”
若沖都不必轉身去看,便知道這話是裕王口中的傳來的,這個聲音,說盡了她想聽的承諾,卻在她記憶中卻沒有一件是履行過的。
“你怎么也出來了?”若沖背對著裕王,聽著他手中拐杖落地聲響。
她逃命時,耽誤了病情,落下了咳疾,吸入涼風便會復發,而如今他瘸了一條腿,也是不會好的。
“畢竟是老相識了,也不說句暖和話?”裕王假裝自己很輕松。他們不能久留,他更不能,若沖可以肆無忌憚的說出她對裕王的無限眷戀,可是裕王不能,他要克制,此生已是斷壁頹垣,從八年前,他就親手斷送了自己與她的緣分,緣未起便已經滅了。
“對了我求那支簽,你該扔了,那天我求的,不是那一支。”
“那你求來的那一支,上頭寫著的是那句話?”
“我忘了,看著不吉利我就換了一支,換成那天你看見那一支。”
裕王粲然一笑:“本王還弄不明白,怎么會些這樣話?你我之間不該是那樣。”
若沖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珠:“原來你知道……還以為你也信了。”
“本王沒信,怪力亂神的話本王都不信。本王那時候對你,確實讓你誤會了,對你本王是有所圖的,卻不是因為上頭的命令,是為了自己。”
裕王這話一說出口,若沖淚水止不住地留,她背對著他,一言不發。
“八年前,你家的事本王參與了……本王要他收集的貪墨的罪證,他不給本王還北上求助,本王不能讓他壞了計劃,才說他是反賊,想要逼他與我合作,卻不想害死了他。”
若沖沒說話,靜靜地聽著。
“還有,你娘,那天她去告御狀,本王只顧著去找證據,沒顧忌到證人,等本王見到她時她已經死了,我們將她的尸首扔在亂葬崗,第二天本王想去她身上找有沒有證物,結果看見她的尸首被野狗刨了出來……”
若沖打斷了他:“別說了,我不想聽!”
聲淚俱下。
“太可怕了。老實說,對你好,想覺得虧欠你的太多,本王無法改變過去,只能在你身上找補贖……而你現在有了個好歸宿,我反倒覺得是一種解脫。”
若沖扶著假山墻壁,站直了,閉著眼流淚,心力交瘁得狂咳不止。裕王心急如焚,卻只能望與自己隔著假山的若沖的背影。若沖受不住著內外相交的寒冷,她深呼吸一口氣,遲緩,沉重地邁步從裕王地拐杖旁走過。
“你隨時可以找本王報仇。”
若沖背對著,牙齒咬破了嘴唇,擠出一句話來:“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
“是真的。”
若沖假裝沒事兒人一般地說:“太冷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都是當爹的人了,不能只想著自己。”
若沖走了,一邊走一邊咳,咳嗽的聲音撕心裂肺。裕王顫抖的手松了,咣鐺一聲,拐杖落在地上。
這一次,若沖沒有將拐杖撿起來,放回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