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皇上不想為自己家人伸冤的。”
“爹,你當年為了往上爬,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你背叛的甄海。你可知道正是因為你做的事讓娘知道了,她自責難堪,因你而備受煎熬郁郁寡歡,懷著我和妹妹,整日在佛堂中懺悔禱告,齋戒誦經,為了替您贖回罪孽,以至于妹妹還沒出生就是個死胎,知道娘為什么不說妹妹的事嗎?因為她自責悔恨,對你她沒有勸解阻攔。從小我就聽她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妹妹是替我們全家還債去了。而從那之后,文家沒有男丁,也是因為神明懟我們一家的懲罰。”
文遠博痛苦地閉上眼……
文術抹著眼淚說:“前不久您要翻舊賬,你攛掇赫連默拿皇后開刀,以至于她不堪羞辱自盡宮中。你知道宮里的這些嬪妃現在都躲著我走嗎?見了我她們都怕得要死,在她們眼中,皇后是我逼死的,因為皇上死的前一天來找過我。”
“她和你說了什么?”
文術的眼淚傳承串兒一樣的滾落:“她給我帶來了我愛吃的東西,還說以后會讓皇上從宮外給我采買,她牽著我的手,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口一個姐姐叫得親熱。可她走了,你知道我的心多痛嗎?你可知我被人冠上了害死她罪名時有多委屈嗎?我可是這個宮里最真心疼愛她的人了……”
“她走了對你有好處,起碼這個后宮不再有獨寵,對皇上是好事。”
文術冷笑著望著文遠博:“是呀,你們只覺得獨寵是禍害,殊不知她如何能做這個獨寵,人心險惡,人言可畏……”
文遠博不想再說若沖的事,畢竟此人他并不熟悉,也不想多問。
“術兒,爹早就想說出來了,可是前面那些年你也看見了,沒人會為甄家翻案的,可皇上不同,他身在其中,他的生母便是因為這件事而去世的,皇上總不會不給自己的家人一個交代吧?”
“你要真相大白,你要補救自己的罪孽,卻要無辜的人為你的真相毀掉前程性命,你這樣做不覺得自己大忠似偽嗎?”
文遠博驚恐地望著她:“你怎么會這么說?”
“爹,這是皇上的意思,要不然奏疏怎么會在我手里,放手吧。”
文遠博劇烈地咳嗽起來,他失望地:“我不信,皇上不會的。”
“皇上放過了我們還不好嗎?”
“怎么這樣……”
“爹,自從沖兒走了之后,我便想若是陰謀算計可以讓我愛護在意的人平安喜樂,我也不會堅持正道去做事。”
說完文術起身,將文遠博的奏疏扔進炭火盆里,燒了。
文遠博虛弱的站起身來,朝著文術揖了一禮,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出了宮。
月明星稀,料峭春風,吹動了宮燈。
在閃爍搖晃的宮燈下,文遠博的的影子們與老邁的他不同,影子們在恣意晃動,猙獰可怖,群魔亂舞一般地陪伴著他走過長街。之后沒多久,傳來噩耗文遠博病故。
文術也是在文遠博死后才知,他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自己作為甄海被陷害唯一的證人,他愿意出面為甄家作證,卻不想已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己恐慌惦記了一輩子的事,其實也只有他一人念念不忘,無法釋懷。
開了春,二月十四,空蟬院的櫻開了,這一年,櫻花是粉紅色的,之后亦然。